季媽摟著她道:「好嘞,我記得去年你過生日的時候太太送的那件銀色禮服裙就很閃得嘞,我待會給你翻出來熨燙好掛起來。」
到了周末,思琪故意打扮的喧賓奪主,惹人注目,她朝窗外一瞥,瞥見一個女孩坐在花園的鞦韆上,並沒有盪,只是坐在那裡想心事的模樣,對季媽說:「你下去把她趕走,那是我的專屬鞦韆,只有我能盪。」
仔細一看,又覺得面熟,改口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去吧。「
離得近了才發現是醫院裡的小護士,走到旁邊握住鞦韆繩道:「你怎麼來了?」
朱丹回過神來看向她,也是一驚。
思琪見她不語,不耐煩道:「我問你,你怎麼來這兒了!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朱丹點點頭,怯怯道:「陳公館。」
思琪雙手交叉在胸前,頗為得意道:「哼,知道就好,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誰帶你來的?顧先生?」
朱丹昂起臉來困惑道:「顧先生也來了嗎?」
朱丹昂起臉來困惑道:「顧先生也來了嗎?」
「喔,你原來不知道啊。顧先生來不來關你什麼事,你給我下來,這是我的鞦韆。」
思琪把她從鞦韆上趕了下來,推搡到草地上,命令道:「大門在哪兒,你趕緊走吧。」
王媽出來尋人,見到朱丹趴在草地上連忙上前扶了起來,一壁替她撣身上的灰草一壁講道:「哎呦大小姐你這是作甚,怎麼能對客人如此無禮,先生要是看見了,還不得罵你。」
「客人?她算哪門子客人,一個呆頭呆腦的小護士罷了,你有請柬嗎。」
陳治樺一早就囑咐過王媽要好生照顧這位葛小姐,王媽人精,她一眼瞧見朱丹就看到了幾分陳治樺的影子,她在陳家也呆了十年了,比起太太,她心裡更是向著先生,先生待她更好些。
王媽白眼一翻,道:「小姐不妨去問先生,我一個下人不好多嘴多舌。」
王媽拉著朱丹走了,思琪氣得在後頭跺腳尖叫。
王媽將朱丹帶到了自己的房間,悄聲說:「葛小姐你暫且坐在這兒稍等一下,我去拿件小姐的禮服給你換上。」
朱丹連忙制止道:「不必麻煩了,不打緊的。」
王媽眼睛一夾,指了指衣櫃前掛著的一塊碎裂的鏡子道:「不行的呀,衣服後面都拓灰了,誰讓你穿得這樣白,白是最不耐髒的。」
「你別麻煩了,思琪要是知道我穿了她的衣服,大約會不開心的。」
「小姐衣服多,有些衣服幾年了都沒見她穿過一次,我給你拿件她沒穿過的,來,你喝口糖水,我快得很。」
第四十三章
王媽一走,朱丹逡巡走到鏡子跟前扭過身子照著背後,仔細一瞧,衣服果真是跌髒了,別著手去拍身後的灰,拍不掉,像是車輪軋在白雪上的轍,一時不知是怪雪太白還是怪車轍煞風景。
碎裂的鏡子扭動著,一抹黑覆蓋上去,朱丹猛地一回頭,是念之。
「好久不見啊葛小姐。」他一臂撐著鏡子,附在她耳邊道。
「好久不見。」朱丹不自覺地縮了縮下巴。
「莎士比亞說:『外觀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世人都容易為表面的裝飾所欺騙。』」說著從西裝口袋裡取出一支灰玫瑰插在她的髮鬢,莞爾一笑道:「名稱又有什麼所謂呢?即使玫瑰不叫玫瑰,她依然芳香如故。」
他貼的太近,朱丹本能的用手抵住他的胸膛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世人都是傻瓜,傻瓜又怎麼能聽懂聖人之言呢。」
「這也是莎士比亞說的?」
「喔,這不是,這是我說的。」
「我猜也是。」
「你……「
王媽進來見念之貼著朱丹,驚駭道:「少爺!」
念之抽回手插在兜里,瞪了一眼王媽,話也不說轉身走了。
王媽關切道:「葛小姐你還好吧?我們家少爺是有些古里古怪的,我瞧他是讀書讀傻掉了,張口閉口都是那個比亞比亞的說,你說那個比亞咋這麼能說呢!」
朱丹憋住笑問:「他從小就這樣嗎?」
王媽眼珠子一翻,想了想,道:「小時候也不這樣呀,小時候話少,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來,也就是從上了中學開始,天天比亞比亞的,我老媽子是一句聽不懂他在嘀咕什麼東西。來,葛小姐,你看這件禮服成嗎,你這身材與我們家小姐差不多,應該是能穿上的,你試試。」
王媽心思玲瓏,知道她喜歡白色,又特意找了一件樣式差不多的吊帶禮服,蕾絲料子,長至腳踝,背後層層疊疊堆著紗,唯一露骨的是背後大膽的倒人字形開口,兩片蝴蝶骨仿佛蟄伏的翅膀呼之欲出。
朱丹對著鏡子皺了皺眉,嫌背後過於露骨,忸怩道:「好是好,可這背後穿不出去。」
王媽笑嘻嘻地從腋下抖出一塊蘋果綠披肩,上面繡著鬱金香和藍色的知更鳥,用的是法式刺繡,上面綴著亮片和珠子,熠熠生輝。
朱丹眼睛一亮,披在肩上,愛不釋手道:「這披肩真好看,王媽你眼光真好。」
王媽反倒不好意思了,擠著臉上的皺紋道:「我一個老媽子能有什麼眼光,葛小姐,隨我去大廳吧,客人也該到齊了。」
青天白日的,整個陳公館已經捻亮了所有的吊燈,即使這樣,也不及各位太太小姐身上的寶石翡翠璀璨奪目,每個人的身上都滾動著流光,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縫在了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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