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放纵吗?那就放纵一次好了。
靖安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在这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记忆里,她只想暂时抛开一切避一避,让那颗时刻紧绷着的心,时刻都戒备着,把他推向远方的心,得以呼吸。
太过任性?不知羞耻?还是没脸没皮呢?尽管她也想这样骂自己,也想爱恨决断的干脆利落,可是伪装成那样的靖安,早已不是自己了。因为一个谢谦之就否认掉那些曾带给她快乐的记忆吗,因为爱上了一个根本不该爱上的人,就连曾经付出的真心都变得错误而肮脏吗?在谢谦之践踏了那份感情之后,她难道还要补上两脚才够吗?
在这样的夜里,她所想念的只是属于记忆里的那个快乐的靖安而已。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的时候,谢谦之并没有在意,直到那声音渐渐地由轻快变为迟疑,再一声声的变得缓慢而沉重,他才若有所思的回过头来。
幻觉吧,这应该是幻觉吧,靖安握着灯笼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她怎么可能在这里看见他?
怎么会?谢谦之脸上吧的神情再不复方才的漫不经心,而是紧紧的盯着那一手执灯,一手提着裙裾,僵立在原地的女子。
天上依旧是万千繁星,湖中流水浮灯,草丛里不时窜出几行萤火,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那两人沉默以对,相持而立,衣摆在风中轻舞,浸染上淡淡荷香。
他身侧的灯笼上桃花灼灼,她手持的宫灯上蝶舞相戏。
☆、第二十八章
夜如此静谧,静谧的能听见衣摆拂动的声音。
靖安裙裾微动,轻轻挪动脚步,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一步一步向亭子走去。
谢谦之的眉头紧皱,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是命中注定吗,哪怕这一世的靖安没有痴缠着他,哪怕这一世的靖安对他还抱着未知的敌意,哪怕这一世的许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控制,他们还是在这里,不期而遇。
鹅黄的上衫衬得她眉目灵动,白金的长裙在风中轻舞,她侧着头痴痴看他,脸上满满的都是满足和笑容。
“你猜我是谁!”
眼睛被一双手蒙住,夜微凉,那双手却将暖意从眼睛传递到心底。
怎么会不知道呢,再刻意小心,那女子也不是擅长伪装的人,脚步声那样重,呼吸声被刻意拉长,还有周遭宫人的抽气声,这宫里除了一个敢不把男女大防看在眼里的靖安公主,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公主殿下,您失礼了”
掩去眼中的一丝厌恶,谢谦之微微垂下头,话里不带丝毫感情。
“嗯……”
他听见她沮丧的叹气声,手轻轻拿开,他看见那一角金色的麒麟绣纹,张牙舞爪像极了她恼怒时的模样。微微躬身,谢谦之拱手行礼:“公主殿下万安。”
她闷闷的应了,一张脸写满了不开心,低着头,脚蹭了蹭地上。靖安看了看面前始终疏离有礼的男子,心中的挫败感和不安更浓了。自从定下婚约之后,他就一次都没有来看她了。明明听宫人说,她受伤昏迷的时候,他还常常守在身边的。
听父皇说他应下这桩婚事的时候,她不知有多开心,开心到恨不得天下间的所有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靖安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她喜欢他那样喜欢着自己吧,他应下这桩婚事应该多半也是因为她舍身相救,可是,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吧,不然怎么会许下百年结好的终身大事呢。
只要有一点喜欢,只要他的心中没有旁人,她就有机会成为他心中的唯一。想到这里,靖安才重新扬起嘴角,笑得灿烂。
“公主殿下怎么没去锦楼?穿针乞巧怕是要开始了。”
谢谦之声音平平,看着远处喧哗的宫苑,此时的帝王正在面见各家子侄,谢弘应当跟随着父亲吧。
“嗯,去过了,我嫌闷出来了”
她才不会告诉他,她为了找他,跑了许多地方,快被表姐和母后笑死了。
这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公平,有的人翘首以盼,有的人却弃如敝屣。谢谦之低头,收敛起眼底的一丝冷意,手心却忽然传来一丝温热。他讶异的看着那女子蹲在他的面前,握着他的手,笑颜如花:“谦之,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那里你肯定喜欢。”
说完,她就一转身到了他的身后,推了轮椅就要走。
“公主殿下!吉时就要到了,您请快回锦楼吧。”
说话的是刚刚找来的掌事嬷嬷,一脸的焦急,求救的目光看向谢谦之。
“殿下,您先请回吧,下次在下再陪殿下去吧。”
靖安看着他这样恭谦却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心里更是一阵闷闷不乐,只觉得这人永远都会把人推得越来越远。她想起刚刚看见他时的模样,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灯火之外,喧哗远去,眉目清冷的没有一丝红尘烟火之气。她总觉得这样的谢谦之离她很远很远,远到让她甚至忘了这个男子是她托付终身的人,即将成为她的夫婿。
“不要,我偏要今天去,嬷嬷只管去告诉母后,我不去锦楼了!你们也不许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