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月室所在的瀑布虽不在远山,但却是处于峭壁之上,人烟罕至。已过子时,万物静寂,只有瀑布坠入潭水中发出的碎玉之声,亘古不易。
月夜下,沈巽面向瀑布而立,夜光皎洁,洒在沈巽一袭黑衣之上,勾勒出皎皎身姿,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赵溯远远地便看到了沈巽的身影等在他们约定的地方,虽只见过两面之人,却似乎相识已久。
“瞻漂水之奥兮,随波逐流;铎空夜之喧兮,不眠不休;审万物之更迭兮,无怨无尤”
沈巽所吟诵的正是赵溯所思,万物更迭,不以人之喜而悦,不以人之悲而哀,但世上之人却不似草木,流水,不知随波逐流,偏生出太多执念,让这江湖无一天安宁之日。
赵溯不仅轻叹一声,走上前去,与沈巽并肩立于瀑布之前,瀑布喧嚣,不识人间苦恼,两人一时无话,却心意共通。
再次进入乌月室,赵溯和沈巽二人对着三件江湖上人人欲求之的珍宝却陷入苦恼当中。
沈巽指着室内悬挂的寰宇图对赵溯言道:“这上面有标记的地方就是这三件物品流经的主要路线,其中七星藏宝图初现于漠北,这里是仓青帮的所在地,你看这里。”
沈巽指着寰宇图的一处说道:“这里是仓青帮的总舵,仓青帮是打家劫舍起家的帮派,有十二个分舵,老大就是‘沙漠银雕”
丘青岩,年轻时靠着一柄弯刀闯出了名声,老年
倒是慢慢改邪归正,建立了漠北最大的镖局,仓青镖局。**上的人卖他三分面子,仓青帮走的镖倒极少有被劫了的。”
沈巽顿了顿,又道:“虽说仓青帮成立的时间短,但十二个分舵总人数也逾千人了。就这么大个帮派,只因这一张七星藏宝图,就灭了。”
赵溯吃惊地问道:“怎会如此?”
沈巽道:“十二年前,最早拿到此图的正是丘青岩,结果半夜死于家中,此图不翼而飞。仓青帮说穿了靠得就是丘青岩的个人势力,他一死,群龙无首,各分舵有些有异心的就退了帮派,重新干起了强盗生意,尚余几个分舵也分崩离析,各自为战,分别成立了镖局,但是因没有大树可靠,这十余年也是慢慢没落了。”
赵溯道:“那丘青岩的家人呢?”
沈巽道:“丘青岩只有一个小儿子,此事发生后就无影无踪,不知身在何处?但七星藏宝图却就此流落江湖,成为你争我抢的宝物,漠北苦寒之地,一时竟成了江湖人士趋之若鹜的宝地,血染大漠,命留漠北,为此图而死的江湖人士不知多少。”
赵溯想起年少时破庙里的那一幕,不禁苦笑。又思与沈巽正是在那时少年相识,却没想到有今日再见的机缘,又不禁感慨命运的不可猜度。
沈巽似乎也想起了与此图相关的过往,看着赵溯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赵兄可是想到了什么?”
赵溯
笑道:“应该和沈兄所想之事一样。”
两人相视大笑。
赵溯问道:“冰火双浆据传是西川雪沙门开派掌门兰浸芝所造,此事可是真的?”
沈巽道:“此事确是真的,这冰火双浆我研究过,其实制药道理很简单,是药三分毒,药引不同,药所起的反应不同,所以既可是毒药,也可是解毒圣品。万物常是这样相生相克,就比如毒蛇常出现之处,就多半会有解这种毒蛇的草药是一个道理。只是这冰火双蛙极为难得,确不是可以随便仿照出来的。”
赵溯点头道:“如此说来,难道此事与雪沙门有关?”
沈巽道:“未必,雪沙门近几年声名日盛,说出来好笑,原因不是因为门派有多强大,而是雪沙门多美人,竟是与各门派联姻联出来的。江湖上甚至有一句调侃的话叫:‘比武之前君请问,亲眷是否雪沙门?’”
赵溯初听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沈巽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雪沙门现在的掌门是兰浸芝的师姐,已年过六旬,门下立有三院,这三院院长却都是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最让江湖中人垂涎追捧的是雪风院的院长名为黄纤纤,据说白衣胜雪,人娇似玉,不使兵器,倒是练得一手好水袖。”
沈巽边说边摇头,道:“这雪沙门不只出美人,而且出情痴,当年兰浸芝凤求凰,将‘冷面寒君’萧予里软禁,特制出这冰火双浆来,让萧予里
无法离开自己,最终也没有得到冷面寒君的青睐,自尽而亡,至今仍是有名的江湖情史。”
赵溯想起不久前与崔晴儿的对话,不禁道:“女子痴心起来确实执着。”
沈巽突然倾斜着身子,一只手压在桌子上,端详着赵溯道:“赵兄是否想起某人了?”
赵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转移话题道:“但冰火双浆既然难得,怎么又说与雪沙门无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