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萼清笑道:“俞郎问倒老朽了,老朽不曾杀过人,更不曾杀过百人,无从知之。”
“那……”
俞子离问道,“梅明府可曾见他人杀过百人。”
梅萼清抚须而笑,一指窗外:“俞郎与老朽昨晚虽未曾亲见,却与亲见有何分别?楼知州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这些水贼手上累累命案,全不无辜。”
俞子离的目光落在人群里边分发银两边与人吃酒的楼淮祀,这些事楼长危也干过,厚待下手,与同袍同乐,然,楼长危行此事令人心头振奋,楼淮祀行此事时却令人心头惴惴不安。
“官行匪事,非是正道。”
俞子离皱眉。
梅萼清轻笑:“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莫可奈何。”
俞子离长睫微垂,掩去眸中惊疑细思,道:“明府爱民如子,为民之生计殚精竭虑,明府既道阿祀行事可取,许是我忧心过虑。”
亦不择手段啊。
梅萼清笑起来:“闻之不如见之,等俞郎到了栖州便知栖州有楼知州是件幸事。”
他见外头打成一片,邀道,“俞郎一道出去同乐?”
俞子离摆手拒了,道:“明府自去。”
梅萼清也不强求,出门扬声道:“楼小友,与老朽也同吃一杯。”
楼淮祀在那招手:“老梅,来来,快来,不醉不归啊。”
俞子离眸中忧虑更深几分,朱眉在他身后忽然出声道:“梅明府与小郎同道人。”
俞子离有些诧异,笑问道:“何出此言?”
朱眉生得好秀眉,眉头微蹙,答道:“说不来,道不明,只知他们看着投契。”
“你言下之意,我师侄与我不大相和?”
俞子离盯着他。
朱眉不闪不避,回视道:“不,郎君是好人。”
俞子离品了品,虽似夸赞,入耳却生出别的滋味,夹苦带酸,绝不是什么好味道,当下意兴索然,道:“你也去与他们吃酒吧。”
朱眉摇头:“我不饮酒。”
俞子离便道:“那与我一道饮茶?”
朱眉又道:“家道中落,未曾习得雅好,吃不出茶的好坏,怕是要让郎君失望。”
“无妨,你解渴,我品茗,你我自得其乐。”
。
楼淮祀与老牛等人斗酒相庆,直吃得面色酡红,才推说不胜酒力回了船舱。绿萼等人见他回来,知趣避出去煮醒酒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