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面容之上布满笑意,仿佛没听出牛三话语中的冷嘲热讽,“嗐,哪里是习武,不过是借着机会到城中小住一阵子。
常言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待来待去,还是这野泽中舒坦啊。”
牛三笑骂道:“你小子,还真是当渔夫的贱命!”
张顺出手大方,不时孝敬,明面上牛三这人和颜悦色,实则对张顺这渔夫,压根看不上眼。
张顺对于牛三心思一清二楚,打之后,回转过身,笑容淡去。
有几名渔夫认出张顺,一脸诧异,走来问出与牛三相同的话,都一一敷衍过去。
到了鱼市,负责巡视的两名鱼龙帮之人望来,交头接耳说了两句,有一人匆匆离去。
张顺心知肚明,毫不畏惧,寻到了一处偏角落的摊位后,老神在在地坐下。
不多时,离开的鱼龙帮小弟回来,摇摇头,并未对张顺如何,只是目光不善,不时打量一眼过来。
张顺不由得狐疑,难道虎爷不在埠口,因此没有过来找事儿?
如此最好,张顺本就不打算在埠口露一手,只是存着让虎爷明白自己不是能够招惹的而已。
在埠口杀人,是嫌鱼龙帮帮派之中的武师不够么?
中午之时,稍显阴沉的天幕飘起了雪。
上岸时,天色就颇惨淡了。
张顺站起身,收拾了鱼篓之后,径直朝萱娘酒铺而去,探听探听消息。
此时,酒铺之中人声鼎沸,生意极好,座无虚席。
张顺眼神一扫,瞧见了距柜台最近的一张桌子坐着俩人,是渔霸虎爷的跟班小弟。
吉云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虎爷掌握埠子上上下下,手底下的虾兵蟹将也有几十人,这些帮派道上的底层混混,地位不高,混个闲职挣了三瓜俩枣而已。
张顺轻车熟路地走到柜台旁,抽过来一张凳子,大剌剌坐在柜台处。
骆姗帮着娘亲端茶倒酒,忙得不亦乐乎,直到回过神来,瞧见张顺,一双明亮的眸子闪了闪,走到前台,“你、你不是进城习武了么?”
张顺笑嘻嘻,道:“马各姑娘,难道是因许久不曾相见,太过思念,所以说话都磕磕绊绊了么?”
骆姗噎了会儿,啐了一口,不再和三页搭话,酒铺人多,又去忙活了。
张顺敷衍了过去,侧耳听酒铺之中百姓,尤其是两名渔霸手下的言语声。
往常虎爷每日都至少会到鱼市溜达一圈,今天没有露面,多少会有人谈论。
渔夫之中,有人说起萝藕盗取之事。
“咱们吉云埠那一处生长萝藕的水域,听说遭了贼,前日一夜之间,全部被人偷了去,估摸着不是一人所为,否则哪能在一夜之间横扫一空?”
“为何一定是人呢,难道不可能是水妖、水猴子,虾兵蟹将之类的所为?
我听下去的渔夫说,下面有不似人的脚印……”
“萝藕只生长于冬日,每年渔霸找人下去采摘,都会冻死或憋死几个人,几十年前渔民下去一趟,官府好歹还留着几分情面在,多少能赚些,现在渔霸当家,豁出性命不说,赏赐也少得可怜。
这萝藕已成祸害,早该统统锄掉了。”
“不会又是老龙王显灵罢?”
“甭管啥,是好事就成。”
“……”
声音极小,张顺只模模糊糊听去了两句。
不一会儿,那两名渔霸小弟没谈起任何事儿,吃罢酒水后,在桌上留下一排铜板,转身离去了。
萱娘收了钱后,拎着酒壶,走到张顺身侧,待在酒铺多年,早已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只是张顺进门时正忙着端菜倒酒,没忙过来,见骆姗过去后,便没招呼。
萱娘绝口不提习武之事,附身斟酒,推杯敬酒,递了过去,“小顺子,甚么时辰回来的?
也不给我说说,好给你接风洗尘。”
张顺接下酒水,大口饮下,“萱娘你可冤枉我了,一回来就往你这酒铺跑,这吉云埠我谁都不想,独独思念你紧些。”
萱娘此次对于这话来者不拒,又倒了一碗酒水,轻声一笑,道:“那这酒钱不必再付,权且当作小铺为顺哥儿接风之宴了。”
张顺望着萱娘妩媚模样,以及束胸半遮半掩的滑腻脖颈,只觉得风情摇曳不止。
拳馆之中待俩三月,除了那身段一点不妖娆,容貌勉强说得过去的柳如烟外,当真许久不曾见此风情。
张顺嘿嘿一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那多谢萱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