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会。”
宁知澈闭目感受着她的抚摸,“朕至多只会杀了谢骥。”
苏吟指尖一抖,不敢相信他到了今日竟还想杀谢骥,一瞬间甚至有些后悔回宫,霎时声音发颤:“为何?”
“有孩子在,你与他一世都断不干净,所以孩子与他之中必须得死一个。”
宁知澈缓缓道,“朕不忍杀你的骨肉,只能杀他了。”
苏吟脸色煞白:“可是——”
“但如今朕活不长了,朕不仅不会再起杀心,还会重用他,让定北侯府权势恢复至谢煜大将军在世之时。”
宁知澈握住她抚摸自己的那只手,“朕说了,四年后待朕离世,你可与他厮守余生。”
苏吟瞬间愣住。
恰在此时,女官带人拎着热水进来,待将浴桶上满水,便识趣地恭声告退。
掌下肌肤纵是隔着衣料也仍细腻柔软,宁知澈眸光一暗,小心翼翼抱起苏吟,面色镇定,语气正经:“你怀着身孕不方便,朕帮你洗。”
为何回来
苏吟上一回与宁知澈亲近还是在五月前的十一月初六。
彼时她已被关在兰华宫近两月,宁知澈喝醉了酒,于昏暗之中欺上床榻欲与她云雨,却又因她点头承认希望他快些娶妻立后而怒然离去。
此刻宁知澈替她褪尽衣裳,抱她入浴桶,抹了蔷薇香胰的修长手指缓慢抚揉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温柔而不容抗拒。苏吟长睫颤得厉害,不敢看他那双晦暗如墨的眼,只能低眸看着飘在水上的片片娇嫩花瓣。
宁知澈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之上。
纵是苏吟的孕肚比寻常七个月的小些,但里面到底装了个孩子,小腹和腰肢不可能再如从前那样平坦纤细。
宁知澈看得薄唇一抿,俯身吻了吻苏吟的额头,嗓音低柔:“皇儿平日可会闹你?”
苏吟愣了愣,实话答道:“孩子皮得紧,只要我白日里坐得稍久些,便会在肚里踢我。”
宁知澈与苏吟自幼都是安静少动的性子,没想过自己竟能和她怀上一个这么闹腾的孩儿,闻言立时蹙眉,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肚子:“疼吗?”
“不疼。”
苏吟看出宁知澈眼中藏得并不深的关切和心疼,思及这孩子这般淘气,不大像是他的血脉,心里霎时百感交集,下一瞬又突然想到若自己怀的是谢骥的孩子,此刻岂非是在当着孩子的面与别的男人亲近,立时下意识拂开他的手,“阿兄身子不好,出去歇一歇罢,让宫人来伺候我便好了。”
宁知澈掌下一空,怔怔看着眼前不敢瞧自己的苏吟,几瞬之内便明白了她此刻在想什么,顿时气得面色铁青,当即重重吻了上去。
大掌覆在苏吟后腰,鼻尖萦绕着清冽的龙涎香气,唇齿被熟练撬开,舌尖被男人克制着力道含吮,交缠间溢出暧昧的靡靡水声。
她已五个多月未再与男人亲密过,此刻未着寸缕被人搂在怀中亲吻,湿了他的衣袍,耳边是男人愈发粗重的呼吸声,令她瞬间羞到整个人滚烫发软。
宁知澈与苏吟重逢至今已七月有余,但两人亲密独处的日子真正算下来却只有不到半月,连行房也不过只有三四回而已。
女子的唇瓣甜香柔软,掌下玉肤柔腻白皙胜过羊脂暖玉。太久没与苏吟亲密,他的肉躯和神识都无法控制对苏吟的思念和依恋,近乎贪婪地向她索取着,四肢百骸都传来极致的愉悦和满足。
缠绵又温柔的长吻结束,苏吟软在水中,听见上方传来他喑哑的嗓音:“孩子是朕的。”
“即便不提那两种避子手段,去年九月你与他只有那一晚,与朕却行过四回房。”
宁知澈用锦帛为她仔细擦洗身子,说到她与谢骥的那晚时眸中墨色翻涌,又迅速恢复如常,“不必多想,孩子绝不可能是谢骥的。”
苏吟默了默,忽地问道:“那若是呢?”
宁知澈动作一顿。
苏吟暗暗攥紧垫在桶底的华贵锦绸,轻轻开口:“你会如何?”
浴房静得让人心慌,甚至连温热水珠顺着雪白柔嫩的肩颈滑落坠回水中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但这片死寂没有维持太久,宁知澈垂眸继续为她洁身,平静道:“朕会如何,全在于昭昭你。”
苏吟微怔:“何意?”
“若你和朕一样满心希望这是你与朕的孩子,即便孩子不是朕的,朕也不会太失落。”
宁知澈嗓音低沉,“但若你日夜盼着这孩子是他的,即便孩子生下来是朕的骨肉,朕亦不会太欢喜。”
“所以昭昭,”
宁知澈凝望着她那双春水杏目,“你希望自己腹中是谁的孩儿?”
苏吟心跳一滞,涩然道:“我盼着给你留个后嗣,但……你要是真的早早离世,孩子若是公主还好,若是皇子,四五岁如何能承继大统?即便硬扶他上位,幼帝登基江山不稳,朝臣也会忌惮我把持朝政,可若不让他登基,他是你的儿子,新帝不一定容得下他。”
“别怕。”
宁知澈将她拥入怀中,“你说的朕都知晓,你信朕,朕会为你和孩子安排好,定要让你们过上全天下最安稳富贵的日子。”
他的怀抱坚实可靠,苏吟轻轻环住他的腰:“那你多活几年可好?”
宁知澈听出她话里压抑的哭腔,沉默许久,将她从水中抱出来擦身,没有回答她这句话,而是哑声问她:“为何舍了他回来找朕?”
他顿了顿,涩然道:“你是与他说好回来陪朕几年直至朕驾崩,之后再回去与他厮守吗?”
“没有。”
苏吟低垂眼帘,“你是皇帝,若叫人知道你寿命不永,轻则朝局不稳、人心惶惶,重则国家动荡、外贼来犯,我虽知他不会行恶,却冒不起这个险,所以没有同他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