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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部看过了,是有一点创伤。最大可能是患者受到了内外力伤害,面对巨大精神压力的时候,大脑就会启动自身的防御机制,对一些不想再回顾的创伤和痛苦进行屏蔽。”
“当然了,经过治疗,记忆是可以恢复的,但时间长度差别很大。有些失忆症可以在几天之内就会自行缓解,另外一些则需要心理治疗,干预不好的话也会造成二次伤害,加重病情……”
谢斯聿出来后,便看见苏乙还想试图扶着墙站起来。一秒之后,又重重跌倒在地上。
他快步走过去把苏乙背起来,苏乙对于自己的触碰依旧在反抗。只不过刚想走出去的时候,苏乙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手用力地攥住他的衣领。
“我是不是完全治不好了。”
肩膀突然潮湿。湿热的泪水蔓延到他的脖子,又连到左胸腹的心脏。
苏乙在哭。
这一路其实他一直在忍着。到此时他终于坚持不住。但其实苏乙活得够坚强了,也很少在人们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
在这一刻,谢斯聿终于后悔了。
但这一切难道不是他间接造成的吗,是他没有看好人,让宋沅抓住了空隙把人带了出去,亲眼目睹翻车后还咄咄逼人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到此时,他突然意识到,十几年的苏乙也不过是比他小了一岁的孩子,遇到闻方林那样的变态怎么会不怕,怎么会不受刺激呢。难道也要要求苏乙跟他一样吗,难道苏乙过得还不够惨吗。
他想起高中和苏乙走在一起的时候,从不会为了苏乙走慢一点,大多都是苏乙哼哧哼哧地小跑着跟上他。和苏乙谈恋爱的那段时间,苏乙主动牵着他的手,他故意走得很快,苏乙也没有一句怨言,额头上流着汗水也望着他笑。
他想起苏乙明明也行动迟缓,遇到一些危险的时候却总是挡在自己面前。
又想起很多次苏乙对自己的告白,那些直白的喜欢里,至少眼睛里全然没有杂质,那是对他毫无遮挡的、赤裸裸的爱意。所以自己对于苏乙的喜欢是只有厌恶吗。
明明自己也很享用这种感觉吧。
以往在闻方林身边逃跑过那么多次,被苏乙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关起来的时候,难道就真的不能离开吗。
真的有那么恨吗,真的有那么耿耿于怀吗?那会不会是一种执念。到底是想要苏乙得到惩罚,也要让他经受惨无人道的痛苦,还是希望苏乙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十几年前的苦夏,明明太阳已经够毒辣刺眼,但苏乙却像一个有着适宜温度的小太阳,仿佛天赐般被送到他身边,陪伴着当时已经不像正常孩子的自己。因为拥有过所以才懂得他的珍贵。
明明连苏乙发烧都惶恐不及,怎么还会坦然地看着苏乙因为腿而悲伤不已。
从头到尾,可能就没有真的想要把苏乙置于死地。
良久谢斯聿才动了动,把他带到了旁边的板凳上。他把苏乙抱在怀里,便看到了苏乙惨红的眼睛。
他忍不住擦拭苏乙的眼泪,但指尖却发出颤抖来,苏乙滚烫的眼泪落进了他的心脏,也疼得他也喘不过气。
“医生没说治不好,只是要做手术。别哭了好吗。”
他第一次说话那么轻,不太熟练地用哄的语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说那些话了。”
这样的道歉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苏乙甚至哭得更大声更悲伤、更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