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禹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一张过度放大的脸。
祝容撑在他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距离略近,程禹稍微不太适应,他快速地翻了个身起来侧坐到墙边。
很显然,祝容这一夜没有休息好,他皮肤白,将眼下不明显的青黑衬了出来,眼睛也微微泛红,一副根本没睡的模样。
祝容看到程禹醒来后,立刻幽幽地开口道:“你睡觉怎么会这么死?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家的猪成精了?”
他的语气颇为复杂,混合着困惑、委屈以及愤怒等种种情绪。
程禹微微一愣。
他昨晚确实一夜好眠,祝容口中形容的木床上散发着的难忍的土味儿,在他闻来像是安神的木香。
近乎一夜无梦,在此种环境下有这般睡眠质量实属难得,但听到祝容的控诉,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昨晚怎么喊你摇你,你都跟个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祝容又道,“睡前背着我打麻药了是吧?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怎么度过的昨晚……”
他说着站起了身,来拽程禹的手腕,“走,我带你瞧瞧有多离谱!”
程禹并没挣扎,配合地跟着他走出院子。
其实他打量室内的环境已经能感受到一二。
卧室的门板上留下了不少抓痕,还有开裂的洞孔,大滩的污血几乎给地面重新染了色,还有一道一人多宽的被拖行的血迹,一路拖至院子。
周边零散分布着一些血腥且残损的皮肉组织,好像被勉强收拾过一番了,留下的都是碎末。
客厅的小饭桌边立着折断成两截的锄头。
木杆的那一头上有很多血印,铁器的那一头则受损严重,短刃都快磨平了。
程禹的心更沉了。
一切夸张的迹象都在表明着,他昨夜的沉睡绝对不合乎常理。
那么,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不是有我在,你已经被这只猪精生吞活剥了。”
祝容没好气地看向院子里那只被砍得面目全非的死猪尸体,脸色又白了几分,他偏过头去看着程禹,等待一些劫后余生的感谢词。
“抱歉,辛苦你了。”
程禹果然认真道,“多谢你保护了我。和这样的怪物搏斗有受伤吗?”
祝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道:“不至于,杀猪而已,有什么难度?”
他的双手只有过度使用锄头造成的磨痛。
“没有流血对吗?”
面对程禹的关切问话,祝容摇了摇头后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
程禹了然道了句“明白了”
,便向着猪窝的方向走去。
角落里,两只猪躺在泥土和秸秆的混合物上,它们的腹部被撕开,内脏暴露在外,死状可怖。
“这可不是我干的啊。”
祝容在一旁说,“应该是那个进屋的猪精,作案前先把同类都杀了。”
程禹不说话,朝另一头的鸡窝走去。
里面的鸡也已经死去多时,它们的身体变得僵硬,四脚朝天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