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刚弯下腰,棺身大震,几乎从地上跃起,要不是唐起退得快,差点砸了他的脚。
再看倒翻过来的棺材底部,已经砸出一条裂缝。
一贯处变不惊的秦禾,此刻也变了脸色,她以为有棺身上的符文镇压,还能顶个一时半会儿,毕竟千百年都挺过来了,结果这玩意儿说撞坏就撞坏,巧得跟等着她来见证似的。
秦禾急声道:“退开。”
唐起毫不迟疑的听命后退,就见秦禾抬手拨弦,指尖还未触及,那个弦丝竟猛地弹起,软刃一般反削向秦禾手掌。
喀嚓——
弦未断,却是棺材板分崩离析,破开的棺木利器般炸开,琴弦因为绷到极致而反切。
电光火石间,秦禾伸出的手猛缩,弦刃贴着指尖削过去,好险只削掉中指一层薄皮,哪怕她慢半秒,后果都将不堪设想。但秦禾来不及去顾及自己的手指,炸裂的棺材板已朝她猛拍过来。
秦禾急退一步,根本闪避不及。
与此同时,唐起从斜刺里扑过来,那一重击结结实实砸在他后背。
几百斤的棺材板,即使崩开裂成好几瓣,也跟个铁锤狠砸下来没任何区别,躲都来不及,傻子才用身体当肉盾。
秦禾被傻子扑到在地,差点没反应过来,也没能理解这人突如其来的奋不顾身。
那一刻生在电光火石间,是没有半点机会给人犹豫和思考的,挡过去,纯粹是唐起的第一反应。
棺材里一团黑气冲天,鬼嚎着,在石室内滚散聚拢。
于秦禾看来,就像长眠的人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虽然这团黑气并不成人形,只是在半空中舒展开,翻滚成浓如墨色的黑云,朝地上的二人扎过来。
秦禾猛地将身上的唐起掀开,好家伙,这人居然被棺材板给砸晕了。
秦禾就地一滚,避开黑气攻击的同时,伸手勾住落地的琴弦,再次绷在断裂的某块棺木上。
她一点不慌张,因为慌张只会让人手忙脚乱。
秦禾稳稳拖住临时制成的古琴,往青铜灯前一扣,铮然一声,手势回笼间,已经拨出第一根弦。
那团黑气仿佛在半空中滞了片刻。
秦禾面沉如水,指尖外推,琴弦滚出金石之音。
翻涌的黑气一散一聚,声音浑噩又含混:“贞观——”
似乎饱含着丝丝忌惮。
贞观虽死,但贞观的弦还在,贞观谱的葬魂曲也一代一代传承了下来。
秦禾的指腹在弦丝上划拉出一道窄细的伤口,鲜血抹在琴弦上,她以指勾紧,拉成弓弦,在黑气再度猛冲而来的瞬间,用力弹出去。
弦音铿锵,极具穿透力。
秦禾低声念道:“振策指灵丘。”
一滴指尖血溅入浓墨,犹如水溅滚油,将那团聚拢的黑气打散。
秦禾垂眸,盯住琴面,借助青铜灯的豆火,观察棺木上的符文。
怨煞之气卷涌,陡然暴涨。
秦禾拨弦间,割四指弹出,仿如激浪从指尖荡开,冲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