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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改嫁了。嫁给了同村的一个二婚男，是个老实人。】

  ——

  【欠款18万，还了2万。奶奶生病，动手术欠8万，共计26万。爸，我会一一还清的，你不用担心。】

  ——

  【爸，你养家的时候也这么累吗?还有，你在那边开心吗?】

  ——

  【今天妈来了，回来迁户口，她怀孕了。】

  ——

  【跟胖子合伙开了个修车厂，我打工这两年存的钱全扑上面了。你不用担心，除了上学，修车我也行。】

  ——

  【奶奶今天又摔了一跤。送她去医院，住了快一个月的院，差点没挺过来。爸，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她。】

  ——

  【累。】

  这是陈硕的最后一条说说。

  短短几条说说，孟黎好像透过这些看到了陈硕这几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孟黎心里有些难受。

  她望着这些克制、平淡的文字，稍稍脑补了一番陈硕这些年的艰苦，很难不替他心疼。

  尤其是最后一条，明明就一个字。

  孟黎却仿佛从这个字里看到了陈硕瘫在床上，满脸疲倦、无所依靠的样子。

  所以，抛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也是有遗憾的吗?

  也遗憾没有上大学吗?

  也是，他曾经那么耀眼，那么热爱学习，怎么会没有遗憾呢。

  孟黎胸口有些堵，心脏像被塑料袋裹住了似的，喘不过气。

  她抓了把被子，默默退出企鹅，摁下陈硕的电话号码缓缓按过去。

  嘟、嘟、堵——

  手机铃声响了足足半分钟被那头接通，紧跟着，一道沙哑、夹着困意的嗓音溢出屏幕：&1dquo;喂?”

  孟黎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故作镇定问：&1dquo;你睡了?”

  那头传出一声嗤笑，&1dquo;大小姐，你看看时间。现在都快两点了，我不睡能干嘛?”

  孟黎被叫大小姐，面上不自觉地烫起来，她轻轻摸了摸脖子，尴尬道：&1dquo;哦&he11ip;&he11ip;我忘了。”

  陈硕沉默半秒，没再计较孟黎大晚上吵醒他的事，只懒懒问：&1dquo;有事?”

  孟黎：&1dquo;我睡不着。”

  电话那端，陈硕听到孟黎这么说，呼了口气，起身打开灯，捡起手机，裸着上半身，边往洗手间走边问孟黎：&1dquo;想什么睡不着?”

  孟黎听到懒顿的脚步声，想到刚刚偷窥到的秘密，心虚摇头：&1dquo;没想什么。”

  陈硕将手机搁在盥洗池边缘，拧开水龙头，低头捧了两捧水扑在脸上，胡乱地搓了搓脸，取下洗脸帕擦干脸上的水珠。

  擦完，他边挂洗脸帕边问屏幕里的人：&1dquo;没想什么睡不着?热牛奶喝了也不行?”

  孟黎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以及陈硕搓脸的动静，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1dquo;&he11ip;&he11ip;就是睡不着啊。还不许我失眠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