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阳镇外,一个地处偏僻的小客栈中。
“慢着。”
在客房门口,裴逸轩推着谭珏的肩头拦住他,“你,真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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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谭珏冷笑,头不屑地偏向一边去,懒得理会裴逸轩。
裴逸轩低下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同时也勾动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笑,想不通自己怎么突然间如此婆婆妈妈。仰头呼出口气,便推开门:“做好心理准备。”
屋内立着一个裹着黑sè斗篷的人,从头到脚都包得严实,宽大的帽压了下来,遮了他大半张面容,然还是能隐约看见,下颌处似有被烫伤的痕迹。
“自己人。”
见谭珏盯着屋内的人,站在门外没有动作。裴逸轩瞥了一眼谭珏紧握轩辕剑的手,解释一句。尔后指着已经放下窗帐的榻,“老元帅……”
不知是说不下去,抑或是知道谭珏懂了,裴逸轩并没把话说完,便走开几步,转身背对着床榻,立于窗前。
谭珏拉窗帐时,右手不易察觉地抖了抖。裹着黑衣斗篷的人并无动作,谭珏的动作并未逃过他向来敏锐的目光。然而并不避讳的人,却在谭珏扯开窗帐的瞬间,再将连着斗篷的帽子拉下,彻底挡住自己的视线。
“咔。”
床木断裂的声音,叨扰了屋子里的安静。紧接而来的是压抑的喘息声,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的情绪。
裴逸轩几乎想要回头,却又拼命忍了下来:“我劝过你。”
“他是我爹。”
身后传来的声音,竟平静得让裴逸轩感到片刻的恐惧。不知答案,他便选择沉默。
谭珏就这么静静看着,此时的他似乎比黄昏时刻在棺木前,更具有勇气。其实,他根本已经失去了勇气。
光yin太平静,余晖还能透过窗纸印进来,再透过半张窗帐照着榻上的逝者。那张脸已失了小半边的面容,却还是能辨认出这人是谁。眉宇之间并不平静,全然失了平ri里的刚毅,死前想必忍受了巨大的痛苦。右手已经不知所踪,连骨骼都寻不到,左腿直到大腿中间,都只剩下满是牙印的腿骨。腰上、胸口全是被野兽撕扯过的痕迹。
从参差不齐的伤口处,还可以看见早已凝结的黑sè血块。谭珏似乎是个陌路人,冷静地从胸口掏出火折子,再低头查看伤口处那些血块。
“死于剧毒。”
裹在斗篷里的人开了口,“目前未明毒药,过几ri再告知阁下。”
“多谢了。”
听完了话,谭珏直起身,放下帐子,“尸是在哪儿寻到的?”
“神木原的山里头,寻到尸时,周围躺着几只中毒身亡的狼。”
裹着斗篷的人微微抬,解释的语气没有丝毫感情。
谭珏并无任何过激反应,淡淡开口:“裴逸轩,再求你一事……”
裴逸轩转过身来:“不必,我定会将老元帅送回邺陵。”
谭珏邪笑起来,竟有说不出的冷意:“火化尸体,将那副棺木盗走。”
银sè面具之下的眸子骤然紧缩,随即释怀:“能入元帅之墓者,必将是老元帅本人!”
谭珏取下一直系在腰间的玉佩,放在圆桌上,“那就多谢了。此物为证,言出必行。”
语罢,谭珏便大步走了出去。
裴逸轩似乎茫然了片刻,才恍然大悟,抓起玉佩便跟了出去。半个身子已出了屋子,又伸个脑袋进来:“瞳,趁着夜sè赶回去吧,这次算我欠你的。了了手头的事,我把药送回去给你。”
被帽子挡住了,只能听到瞳全然不屑的冷笑声:“哼,指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