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取转述了学堂霸凌事件,说到一半,江泓整张脸就变成青色。
此刻的他好比受到某种侮辱,反应无比强烈地咳起来,“断、断无此事!”
欧阳意依旧静静坐着,看着几乎温和褪尽、甚至露出狰狞的男人。
在她的注视的目光下,江泓亦感失态,又端起茶杯浅酌一口。
稳定心神,方缓缓摇头道:“意妹妹莫要道听途说。”
对他的否认,实在欧阳意预料中。
江承典胎中带病,生下来就是瘦弱难养,好不容易拉扯长大,江泓为了面子,也不能让外人认为江家香火不继,养出个任人欺辱的菜鸡儿子。
官场中人,尤其文官,最看重的就是面子。
回思学堂那些老师亦如此,面子大如天,善于粉饰太平。
学堂多次发生恶斗,都被压下去,带头打架的学生愈发不服管教,也愈发屡屡欺压弱小。
欧阳意摇头,“我理解江郎中的顾虑,但正是学堂和家长的无视,愈发纵容了行凶者的胆子。”
江泓一时语塞。
恰在此刻,江承典由老仆带到。
“承认自己弱小、被欺负,并非丢脸的事。江郎中方才也说不会让江公子撒谎。”
欧阳意对江承典说明来意,又道,“隐忍和退让,淬炼了你的坚强品性。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对的、理所当然的。”
“我……”
看江承典欲言又止,以及在父亲面前瑟缩的样子,欧阳意觉得在学堂屡遭暴力已经严重影响他的心理健康。
校园霸凌带来的心理创伤,几乎是一辈子的。
“你们的一次次躲避和原谅换来的是什么呢?尔令斌、秦望、王经全至今不知所踪,再晚些,明日、后日,晏斯也会永远失去踪迹。”
不是诅咒这些孩子,但不把事情说得严重些,只怕江承典还有幸存者认知偏差呢。
下一刻,江承典抱住头,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江泓叹气。
欧阳意和顾枫颇同情地看着他,谁也没出声,只是等他发泄个够。
江承典以袖抹泪,抽泣着:“呜呜,我我不是没想过检举,当初他们打我,我便找了老师,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何不找你父亲替你讨公道。”
当年送儿子进回思学堂时,江泓还只是秘书省的八品小吏,但如今可是官居五品了。
“爹爹公务繁忙,我未能为父分忧,已然不孝,又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叨扰大人?”
“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江泓接话。
情绪得到宣泄,江承典的话也多起来,“我、我总想着,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我熬过去就行。对方人多势众,没能力赶走他们,总不能自己离开学堂?爹爹常教导我要好好读书,我不能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