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后来蒋寄兰死了,她才会了疯一般想做皇后。谁知,最后却变成了她要向林采之行妾室之礼。
她永远记得,册封之日,杨陌跟林采之两个,那么高高在上,那么端庄威严。她却必须在丹墀下三拜九叩,任内心泪流成河,脸上却还要恭敬微笑,高声祝贺。
那样憋屈到窒息的感觉,她永远不想再来一遍。
等了好一阵,本来阳光灿烂的天色,竟然暗下来。风一紧,开始飘起了雪花。
正看着簌簌的雪花正呆,就听叶菡道:“先前不知道殿下对你如此上心,我才说你不适合进宫。他既如此,你若进宫,必得宠。其实……其实……”
盈儿嘴角扯了扯。受宠,可不是么?昭阳殿里第一人,随车常伴君王侧。全宫的女人都嫉妒死她。她也曾沾沾自喜。可哪里知道真相竟是那般不堪入目。
拍了拍叶菡的胳膊,她笑得没心没肺:“其实什么?”
叶菡眼圈一红,违心之话到底说不出口。
就见乔檄朝她们跑过来,一脸尴尬:“殿下说今日没空,让我改日再来。”
盈儿嘴角顿时凝了朵雪花。
乔檄看看天色:“眼看这雪要下大了,咱们还是先回吧。”
哪知话音未落,就见盈儿已经向宫门值守奔去。
他大急,追上前去拉她,低声道:“你干什么?若是叫人知道你是女的,来找殿下,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盈儿仰脸不理他,大声道:“就要坏了我的名声,瞧他还敢不敢要我。哼,早知如此,我便应该穿着我的火狐裘来,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来过东宫!”
可奈何乔檄力大,一把扯住她,她便动弹不了。肩背上格外的痛,她眼圈一红:“若今日不见着他,万一明日他真送你去爪哇国,怎么办?!”
说完,她冲着守值的大喊一声:“叫常夏出来。我欠了他银子,来还他的。”
那守值的听她声音细细,以为是个小太监,又奇怪乔檄怎么会与个太监在一处,便又通传进去。
一时,常夏跑了出来。一见是她惊得脸色大变。
盈儿便毫不客气地道:“你替我传话,问他肯不肯见我。”
常夏见她已经冻得脸色铁青,忙点头弯腰道:“唉哟,哪有不肯见的理。赶紧进去,先暖和暖和。”
一边又瞪乔檄:“你可真糊涂!真要把她……冻病了,你担待得起么?!”
乔檄:……。
叶菡:……。
守值的兵士更是目瞪口呆,常夏在东宫那可是横着走的人,怎么对着个小太监这般点头哈腰?他们可只是照章办事,没得罪什么得罪不起的人吧?
*****
从延福门到东内苑隔着一个大球场,冬天球场上光秃秃地一片。
常夏自然不能让盈儿就这么冒雪走过去。
他把他们先请到门边小屋里暖和着,上了茶水点心。才吩咐人去安排了三顶蓝呢暖轿,将他们抬到东内苑偏殿前。
到了地儿,常夏亲自上前替盈儿打了轿帘,请她下了轿,送入西偏殿内,安顿好,才一溜烟地跑去见太子。
他跑到东偏殿的书房外,两个当值的小太监正面如菜色,见他如见救星,立刻迎上来,低声道:“哎哟,常公公,您老可回来了。殿下让找个镇纸,可黄总管翻遍了内库,也没找着殿下满意的,全给扔了出来。”
常夏一顿,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就听里面一声闷响,随即听到黄总管颤抖的声儿道:“那……奴才把这掐丝珐琅金麒麟镇纸拿走,给您去取那个黄玉汉鼎卧马?”
“滚!”
常夏听得浑身一抖。殿下多斯文一人呀,寻常可跟这滚字不沾边。可见是心情坏到了极点。
黄总管出门,一眼看见常夏,就一脚朝他踢来,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人还你的钱呢?一去这半天,丢我在这给殿下撒气。”
常夏哪能让他踢中,往旁边一让,笑道:“您老可别。我去!我去找镇纸,还不行吗?”
说完,他叫上一个小太监,一溜烟跑到内库,随手捡了十来个各色镇纸。
那小太监脸色如蜡:“常公公这是要让殿下自个选?”
常夏一笑,只叫他跟上。
出了内库,他却不往东走,直接去了西偏殿。
看得小太监一脸莫名。
盈儿见常夏领了个小太监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盘子的镇纸,十分不解。
常夏径直走到她跟前,深深一揖,道:“殿下正选镇纸呢,总选不出一个中意的。不如劳动您选一个?”
“常公公,这可是殿下的东西……”
小太监见盈儿面生,穿的又是宫外服色,忙提醒常夏。
常夏暗暗翻了个白眼,正因为是殿下的东西,才叫这位选呢。
盈儿却不明白这在打什么哑谜,也没心情问,她只想赶紧见到杨陌。便拿眼瞧去,什么白玉梅花诗,什么龙凤尾竹,什么乌木雕,什么阴阳铜圆环,个个都是精品。一时倒想起,她前世时还从他手里抢过一个黄玉汉鼎卧马镇纸,可爱得紧,可惜并不在这中间。
目光落在一个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棕黄色木根镇纸上,她便问:“这是什么,怎么瞧不出来?”
常夏忙把那东西转了一个方向,盈儿“噗嗤”
一声笑出来,一指:“就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