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都是她提携下来的新人,她信得过。
方至淮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后拿起桌面上一直摆着没动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严妍睫毛低垂,看着坐回暗处,决心不在说话的方至淮,幽幽的吐出一口烟。
“我们该去第二场了,我订了河畔的包厢。”
严妍过来叫李庭松,李庭松微微一怔,抬眸站了起来。
众人像是忘了方至淮,走到清吧门口他和严妍等着司机开车过来,严妍看他挂掉电话,不屑道:“他要是这么容易死,那就不叫方至淮了。”
李庭松低声道:“别这么说。”
他不放心,“今天的事……你不应该拿你的职业生命来冒险。”
严妍一点都不怕,坦然道:“贡丘还会捞我的。”
她气哼哼的拉开车门,看见李庭松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不去了,玩得开心,严妍。”
李庭松抬起头,回头搭上了清吧的门把手,还没等严妍说话就走了进去。
李庭松回到卡座,方至淮的异常居然没有引起周围的注意,他像是醉酒的普通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头往一边歪倒,眼睛闭起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走过去想摸摸他的体温,刚靠近他就忽然手臂一紧,方至淮居然还没陷入昏迷,挣扎着伸手抓住了他。
方至淮闭着眼睛,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攥着李庭松,浑身滚烫,呼吸短促,正小声叫他的名字。
李庭松挣了两下没松开,反倒是方至淮靠在了他的腰腹上,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他怕方至淮呼吸不畅,刚想要让他离开他的衣服,就感觉一股湿意透过他的衬衫,潮湿地黏在他的皮肤上。
皮肤相接地方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李庭松顿了顿,半晌才把手放在了方至淮的头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这是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习惯性安抚暴走的方至淮的小动作,他不确定方至淮现在是否还有清醒的神志,但下一刻他就感觉腰间的手臂收紧到了让他上不来气的程度。
他进屋之前就给方至淮的医生打了电话,上次救护车把方至淮拉走以后,方至淮的医生曾经给他打过电话,自我介绍完就请他存下号码,以备下次不时之需。
没想到“下次”
来得这么迅速,私人医生来得很快,医生一进屋先是看了看方至淮,乍一眼没有意识他才数落道:“你们是觉得过敏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他本来就……你们这是要把他玩疯吗?”
私人医生喋喋不休地想把他俩拆开,但是这次显然比上次不好办,医生拍了拍方至淮的肩膀问道:“还有意识吗?自己上车可以吗?”
方至淮的声音闷闷的传来,“走……开……”
李庭松沉默片刻对方至淮说:“我和你一起去医院,配合医生吧。”
方至淮昏迷一样的眼神抬头朝着李庭松的“方向”
看了一眼,眼睛是不聚焦的,但依然露出一个类似“喜悦”
的表情。
自己走上车是不太可能了,医生和助手扶起方至淮,李庭松始终被他紧紧抓住一只手,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方至淮眼睛闭了一会,医生上车就给他紧急打上药物,显然不是一般地熟练了。
李庭松还注意到,这是一辆改装成足以躺下一个成年男性的车,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使用了。
他没说话,但是方至淮显然在药物的作用下有了一丝精神,他愣愣的看了一会屋顶,眸子垂落的时候才看见坐在旁边的李庭松。
绿色的瞳孔猛地一颤,忽然停住不动了。
方至淮忽然挣扎起来,李庭松吓了一跳,他几乎摁不住方至淮的肩膀,挣动间方至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被捕兽器抓住的小兽,声音哀恸到了极致。
他道:“先救他!先救他!!!”
他们没有去医院,直接回到了之前市中心的公寓,比之前他们住的楼层低一层,按照李庭松的记忆,楼上应该是之前他们的健身房。
医生输入密码进了门,他们把人扶进卧室,李庭松注意到这里的装修基本都是黑白灰,看起来冷肃压抑。
医生轻车熟路地去另一个房间拿来了输液袋,扯下卧室床头的输液杆,挂好袋子然后给方至淮打上保留针,他全程就是个吉祥物,负责在一边被病人抓着手。
整个床都充满了便利的医疗护理设计。
他顿了顿,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他平时总这样吗?”
医生调节好滴液速度,点头道:“如果有人想借酒消愁,又恰好酒精过敏的话。”
李庭松顿了顿,忍无可忍,“这不是自杀吗?”
医生叹了一口气,“我的业主觉得他自己体格还挺好的。”
李庭松沉默不语。
医生看了一眼方至淮脖子上的红斑,低声道:“这一支药物里边有镇定成分,你现在可以获得自由了。”
李庭松低头把手在方至淮的手里抽出来,医生看着他干脆利落地动作,微微挑眉。
两人来到客厅,医生给李庭松倒了杯水,李庭松一次性喝了半杯,医生笑着道:“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李先生有和我的业主再续前缘的想法吗?他一点机会也没了对吗?”
李庭松觉得这个医生除了在清吧的时候体现出来一点医德,其他时候精神稳定的简直宛如ai。
这句话说完,李庭松有一种他只要说对,方至淮的生存价值就没了,这个医生就立马去卧室把方至淮杀了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手术室外给丈夫授权放弃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