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章语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跟这个专门抓美貌少女的庄子产生关系呢?这一切还得从那天说起。
这段日子以来,章语墨依旧策马北上,一路上留心江湖上的动静,始终都没有丝毫关于她师傅的消息,心下不由有些烦躁,但同时又一想,没有消息反倒是好消息才对,至少师傅肯定还没有遭遇不测,只是可惜师傅从来没有对章语墨提起过关于她自己的事情,甚至于章语墨还不知道师傅到底叫什么名字。
那一日,正是午时时分,章语墨走进一家客栈,当时客栈中已有不少客人,章语墨便寻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留心听各处的言语,探听是否有师傅的下落,这个时候忽然走进一跛脚僧人,衣服上满是油渍,光光的脑袋上也是油光闪亮,一对招风耳更是大的异常。此人虽是僧人模样,走进客栈却是大鱼大肉叫了个全,一边喝酒吃肉口中还喃喃自语骂个不绝,章语墨见此人粗俗不堪,心头好不爽利,正要离开,却忽听得那人口中说什么刁妇,心中一动,便又坐下,凝神静听。
只听得那跛脚僧口中骂道:“老大一把年纪还出来招摇过市,别以为僧爷我怕你,要不看你是女流之辈,僧爷我早一掌毙了你,下午我看你还能在我掌下逃得几掌。”
然后又是刁妇刁妇的骂个不休。
章语墨心下暗忖:这人口中的妇人会不会是师
傅?如果是,那此人必是和当初追杀自己的是同一路人。想到此间,章语墨心道:我且看他下午去向何处,我自在后头跟定他,看和他会面的是何人,若真是师傅我再出现也不迟。当下打定主意,便不再急着走,只将眼前的小菜慢慢拈来吃,心思却紧系在那跛脚僧身上,没承想这僧人虽然行为粗俗,吃起饭来却是细嚼慢咽,一顿饭吃下来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
待那跛脚僧吃完饭,客栈中的人已经没剩几个了,那僧人吃饱喝足便腆着肚子大摇大摆的走出客栈,章语墨恐他发觉,并不立时便跟踪其后,待到他走得远了,章语墨才尾随其后,一直远远的跟着,果然那僧人径自往城郊走去,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来到一片树林前,那僧人忽停住不前,章语墨不敢贸然前行,只好远远地关其行。
那僧人抬头望了望天,又望了望眼前的这片树林,脚下一动,激起一片尘烟,一溜烟就闪进了树林。章语墨心下一惊,没想到突然由此变故,待看清哪里还有僧人的身影。
章语墨唯恐师傅有所不测,忙往林中追去,在林中走了几步,才发现这片树林很是诡异,除却外围的几颗寻常树种,这其间竟然只有一种树,此树生的极是怪异,整体看来这树分为上中下三节,上面成蘑菇式,撑开极大的伞状,一片树连在一起遮天蔽日,将这这个树林都笼
罩在这一片绿色之下,中间一节却是向竹子一般向两边伸展着枝条,处在这其间的人无论站在那个角度都看不到两丈外的地方。这第三节便是靠近地下的一部分,只见这树底密密的铺了一层藤蔓,将土地的颜色都掩盖得一丝不剩,只有着无尽头的绿色。
章语墨心头一惊,抬眼望去满眼都是一片绿色,自己则处在这一片绿色中央,仿佛被装在一个绿色的瓶中,四面八方的景致完全一致,根本就看不出那边是出口,更分不清东南西北,以往自己知道的辨别方向的方法在这里丝毫用不上。
章语墨在这树林里随意走了走,突然想起一事,记得曾经在树上看到过一个理论,说是世界上的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自然界的植物也是如此,假若某种植物有毒,那么在它附近必定生有能解这种毒的另一种植物,同样无论是哪一颗植物生长在哪里那么必定就有另一种或多种植物生长在它周围克制着它的生长,双方或多方相互克制达到一种平衡然后共同生长,若非如此就会造成一种不平衡的状态,那么这种植物在疯长的过程中一定会缺乏某种资源而自取灭亡。
但是为何这里却只生长着这一种植物呢?章语墨又上上下下将这些树打量了一遍,突然发现这树的下方似乎有些不对。章语墨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曼在地上的滕上的树叶,又仔细看了看
上方的树叶,这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一种植物,只因这下方的植物无论是藤还是叶都和上方树干和树叶几乎是一摸一样,这才会让章语墨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同一棵树,原来这树干上的树叶与下方藤上的树叶无论是从形状色泽还是大小都是一摸一样的,但是细看下才会发现,下方藤蔓上的树叶比之于树干上的树叶叶脉间多了一条紫色的细丝,因为紫色本就不容易让人发觉,更何况这林中早已被这一大片的树木给遮盖了,光线尤为黑暗,所以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
章语墨心中一喜,已经有了对策。抽出腰间的软剑,斩下地上的藤蔓却并不用手直接拿住,而是转动剑柄,将其缠绕在剑身上,挥动剑上的藤蔓往那树的中间部分打去,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由于章语墨用剑缠绕藤蔓的时候将那藤蔓的皮割破了,藤蔓上就流出了许多的汁水,这树干上的枝叶一沾到章语墨手中的藤蔓便纷纷萎缩,章语墨知道自己的方法果然奏效,心中大喜。原来,这自然中的生物本是相生相克的,多种生物相互作用才能构成一个稳定的环境,并且物种越多这个环境就越稳定,越不会被破坏,相反物种越少,环境就越不稳定,破坏也就越容易,像这片树林只有两种植物相互克制,便知道这两种植物是彼此的克星,只要一种占了上风,另
一种就会灭亡,但是当较弱的一方完全灭亡后,另一方也过不长久了。所以只要取其中一种去攻其另一种,就可以达到破坏这一片环境的目的。
章语墨当下就重新砍了一段地上的藤蔓,按刚刚的方法,朝着一个方向将挥动手中的“剑”
,根据这些萎缩的树是否在同一条直线上来判断自己有没有偏离原来的方向。过了不多久果然就可以隐隐感觉到外界的风透过树林吹进来,章语墨继续向前,果然就看到这两种怪异的树种开始变得稀松,然后渐渐地就有了两颗瘦弱的松树,章语墨刚想上前,突然想起什么,于是挥剑分别斩下这两棵树的一段枝条来,拿出怀里的火折子,将自己斩下的枝条的切口小心的用火烤干了,便将这两种树枝缠在一起收入怀中。这两种植物这样奇怪,能够在这样自然环境中两两构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可见不是一般的植物,它们应该会有一些特殊的功能,章语墨虽然对药理并不通,但是对于植物的规律却也从书上看到过一些。
走出树林,章语墨抬头看了看天色,竟似已经快到酉时的光景,她在林中竟耽搁了这么多的时间,忽又想起那个跛脚和尚,章语墨在四周望了一圈,却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人,看衣服的颜色似乎正是中午客栈中的那个跛脚僧,章语墨正准备上前看个清楚,那人一翻身,似乎快醒了,章语
墨忙一闪身,躲到一块大石后头。只见那人果真慢悠悠的起身,不是那跛脚僧是谁?
跛脚僧坐在石头上摇头晃脑舒展了一番筋骨便跳下石头往北行去,章语墨见状忙尾随其后,直追到一条河边,却不见了那跛脚僧的身影,章语墨心中暗道奇怪,这里并无什么藏身之所,为何突然就不见了,章语墨走进河边,心下犹豫,难道他躲在水里?正在思索间,忽听得背后一阵疾风,知道有暗器袭来,忙转身避过,却不承想竟没避过,只觉肩头一麻,肩上的秉风穴,已给暗器打中,整个上身便不能动弹,由于刚刚章语墨正在河边上巡视那跛脚僧的踪迹,此番暗器来势迅猛,劲力也是极大,因此脚下一个不稳,便扑通一声掉入水中,章语墨上身不能动弹根本无法游上岸,幸而略识些水性,只靠双腿不停蹬水,以使自己不知沉入水底。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老和尚我啊?”
章语墨抬头一看,果然是那跛脚僧。之间他安逸的坐在岸边,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章语墨心头一滞,知道是遇上高人了,原来他早就发现自己在跟踪他,刚刚的那片树林想来也是他用来对付自己的。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也许比师父也差不了太多,若是现在告诉他,只怕他立马就把自己跟杀了,这样别说帮师傅,就连见一面都是不能够的了,想到这一层,章语墨便闭
紧了嘴巴,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