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弋一阵恶寒,还是算了吧,本来也没多长时间活头,他不想自己仅剩的那点时间在看守所里度过。
“你怎么还在这?”
周斯越从洗手间出来,许弋正鬼鬼祟祟站在门口,门一开俩人差点贴上。
“我、我……”
许弋我了半天,“我喜欢闻厕所味,提神醒脑。”
……这什么烂理由,许弋真想一铁锹拍死自己。
“那你可以去街对面的公厕,那儿味足,我这点不够你闻。”
说罢周斯越甩甩手,目光怪异地上下打量许弋一眼,躲病毒一样把他请了出去。
第2章
许弋发现他无法对周斯越说‘不’。
确诊绝症的当天加班到晚上八点,这世上还有人比他更惨的人吗?
重新做了PPT,周斯越交代给他的其他工作许弋全部都做完了。久坐三小时,他终于关了电脑畅快淋漓地伸了个懒腰——靠,后背好疼。
他知道这是癌症带来的病痛,顾影自怜了会儿,他晃晃悠悠路过周斯越的办公室门口,企图让他的恶毒老板欣赏到他带病加班的英勇身姿。
然而透过办公室的玻璃,他看见屋里一片乌漆嘛黑。
操!这老小子把自己留下来给他当牛做马,结果自己早就走了?!
他有些自讨没趣地吸吸鼻子,活了二十来年,脏外卖想要他的命,肆虐的病毒也想要他的命,现在又加上个抠门毒舌的老板。
做人好惨……
不对,是做许弋好惨。
这么多年他拼命读书,好不容易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硕士毕业,结果还是一线城市随处可见的螺丝钉,可有可无的悲惨命。
他站在茶水间向外望。
灯红酒绿,斑离繁华,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一般,霓虹刺眼,亦假亦真。
这么文艺的话当然不是许弋说的啦,他看着沉浸在夜生活里的人群,不屑地哼了一声:“妈的,享福的命,看你们把所有好玩的都玩了之后还能干啥!老了以后肯定空虚!”
不像他,年轻的时候拼命攒钱,退休之后玩个痛快——许弋得意的嘴脸突然停滞住了,天杀的他根本就活不到退休!
既然活不到退休,那不如从今天开始退休。
许弋眼珠子一转,拿出打车软件去了个私人形象会所。平时他当然不会去这种地方,这还是有一次周斯越让他跑腿送资料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有钱人都在这做头发,当时周斯越坐在真皮椅上,都没正眼看他,手一伸就俩字:“资料。”
反正许弋是没看出来周斯越精心保养的头发和他用十块一瓶的蜂花洗出来的有啥不同。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反正是要死了,奢侈一把,淦!
“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今晚在店的有Tommy老师和Evan总监,或者您有熟悉的发型老师吗?”
前台小姐笑得甜美,嗓音百灵鸟一样好听。
但许弋一眼就看透了这张美丽面具上明晃晃的写着“坑钱”
二字,于是咳了两下,厉声道:“随便找个理发师就行,我要一个暴帅的造型!”
说罢他抓了一把桌上的话梅糖,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眼神犀利:“不要总监。”
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里间坐下,嘴里嘟囔道:“理发店还整出个总监,娘的职位比我还高……”
“……”
其实许弋长得挺好看,要不然大学的时候也不会交到那么美的前女友。
以前他还想着上班之后每天打扮的精致点,也许还能来场风花雪月的办公室恋情,结果现在每天顶着三天不洗的油头戴着黑框防辐射眼镜,一周七天天天黑色体恤加灰色运动裤——衣服可是天天换的,某夕夕上买三送一的纯棉上衣,七件一天一换。
两个小时过去,许弋脱胎换骨。
造型师给他搭配了件夹克上衣,大敞开来,露出里面的褐色休闲装,衣诀纷飞;下身黑色长裤,干净笔直,毛躁的头发也被修剪整齐,碎发散在额头上,让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不突出,身材修长带着些许少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