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一声。
就是这一声,让梁沂洲转过身,做足了礼数,也叫:“姑姑。”
这场见面猝不及防但又避无可避,等三人的距离通过双向拉近后,言柠率先开口:“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梁沂洲代替回答:“带言欢去吃点。”
言柠有一肚子的困惑想问,但也知道什么场合合适,另外,她不想当个连夜宵都不让侄女吃的恶毒姑姑,“自从阿叙离开后,我们就没见过了,既然遇到了,要是你不介意,就一起吃个饭吧。”
不管言欢在不在,她都是唯一一个毫不避讳提起言叙钦的人。
梁沂洲在给出回复前,先朝言欢看了眼,她的眼睛会说话,不愿意吭声时,她会垂下眼皮,掩盖眸中闪烁的光亮,顺势藏匿呼之欲出的情绪。
看不出是什么态度,梁沂洲就自己做主,点头停下。
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思,饭后,言柠递给言欢一个不容置喙的眼神,“一会坐我车,我送你回去。”
言欢想说什么忍住了,转瞬听见她改口:“今晚就住我那。”
一句比一句强势,几乎到了寸步不让的程度。
言欢是小辈,还是有求于她、未来一段时间需要她仰仗的小辈,自然忤逆不了,顺从地点了点头。
言柠的音量没有收,像是故意要让梁沂洲听到,得来的是平淡无奇的反应,谈到住行这话题,上车后的言柠顺势多问了句:“你这几天住哪儿的?”
言欢有点心不在焉,导致反应慢了一拍,没听清楚。
言柠当她在装傻充愣,就把话挑明了问:“昨天晚上我去了趟富力山,没见到你,那儿的人说你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住了。”
言欢不傻,她相信言柠在知道这事后会特地去打听自己的行踪,更何况这事要真打听起来也不难,一通电话的工夫。
“我住三哥那儿。”
她除了实话实说外别无选择。
“你要是不想住富力山,酒店也能住,非得住他那儿?”
言欢故作不解,“为什么不能住?我以前离家出走,也都是去三哥那儿的,我每回离开,他还说随时欢迎我再来。”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的,可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理所当然。
“又又,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世界里,连性别都是不纯粹的,稍有不慎,就会被有心人夸大成上不了台面、不清不楚的风月情事。”
这还是往委婉了说的,耳濡目染过龌龊事的人,话不会太好听,就算被教养阻止只敢放在心里念,也是伤人的。
这是言柠自她回国后第一次叫她这昵称,竟用在了这种说教的场合,听着薄凉又讽刺。
至于其中的深意,不难揣测,是在提醒她男女之间的交往一旦掌握不好分寸,越了那条线,容易落人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