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风平浪静许多年。原以为所有人都接受了仙尊与魔尊结为道侣这个结局,毕竟已然无法改变,殊不知,早已暗流涌动。
对苏杭的决定感到不满的一群修仙者,在多年间现苏杭并未遵循传闻,铲除魔头,抵触的心理便逐渐占据上风。
于是暗中纠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沂文道。事已至此,这些自诩惩恶扬善的家伙,却不敢正面迎上魔尊。
于是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美其名曰斩杀魔头的帮手,将卿府屠杀殆尽。
一夜之间,血流漂杵。
卿府上下几十人,没留下一个活口。
当苏杭两人赶至沂文道时,尸体几乎都被水泡变了样子。卿子扬第一次那么崩溃,但他还是立即冷静下来,将所有死者安葬好,安置灵堂,再一言不地外出寻仇。
他杀光了当日血洗卿府的所有人,浑身沾满鲜血,眼眸也不复以往澄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躲进灵堂中,一跪就是整夜。
在此之前,苏杭已经跪了很久,整个过程中比卿子扬更加沉默,对于道侣外出的行径也不予置评。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父母的牌位,连眼睛都舍不得眨,没过多久便眼中充血。
苏杭不由得回忆起从前,卿夫人对他的好,还有卿纵别扭的优待。这样的善良的夫妻俩,最终却顶着魔尊父母的名头,落了个不清不白的下场,受尽牵连和唾骂。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良久,苏杭突然打破平静的空气。
他突然爆了。
“抗下魔尊的骂名,自以为是地想要保护天下所有人,最后连爹娘都保护不好。你这么对天下,天下是怎么回报你的!”
这或许是苏杭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尖锐,看上去似乎比卿子扬更加崩溃,几乎想要把所有锥心的言论,往道侣的心上踩。
他像是口不择言,但似乎这些话已经在心里憋了很多年。终于有一天,随着卿氏夫妇的死亡被尽数吐露:“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你想要守护的天下,这些人值得吗?!”
情绪激动的缘故,苏杭脖颈处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双目充血,仿佛魔怔一般,嘴里恶言不断,却显得他如此狼狈不堪。
卿子扬跪在地上,主动承受了所有的骂名。他脑子里乱得很,因而完全没有察觉苏杭的不对劲,只是十分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连夜赶路至今,他始终没能好好合眼,差不多已至极限,只是凭靠着最后一股劲强撑着。
“是我错了。”
但事到如今,卿子扬还是在无意识地安抚对方,这种温柔几乎被他刻在了骨子里,嗓音低哑听不出任何情绪,“现在我没有心情哄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空气几乎冻结住,半晌,才听见苏杭微颤的嗓音,和他轻轻地关门声:“对不起。”
他明明知道卿子扬会比他更难过,自己更没有理由迁怒于对方,但那些恶语却像是无法控制般,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钻。
其实一切都是他做错,怪不了任何人。要不是他任性妄为,只求替对方扭转骂名,与卿子扬结为道侣,卿府也不会受他牵连,葬身血海。现如今,失去双亲的卿子扬承受着他的辱骂,却还要想方设法地安慰他。
他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苏杭顿觉胸口闷痛,嘴唇微张,他只来得及伸出手去,掌心处就多了一滩血沫。
腿部也陡然酸软,迫使他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砸得一声闷响,转瞬便不省人事。
莫名其妙的,黑色的烟云在他四周环绕,仅仅瞬息之间,就包裹住苏杭的全身,模样诡异又恐怖。
大6个魔头,就此诞生。
第45章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嫌。
那日之后,两人互相回避,从未想过再见,一来二去,竟是多年。待到卿子扬知道苏杭堕魔,已是很久以后。
卿府灭门惨案曾经掀起过一阵热潮,其中有人认为罪不至此,亦有人觉得大快人心。不过不知为何,后者的声音渐弱,最后竟无一人再敢挑衅。
江湖传闻,是魔尊卿子扬暗中将人灭口,因为有人曾在尸身上察觉到未曾消散的魔气,无不彰显对方的身份。魔头如此明目张胆,一时间人人自危。
然而,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想象得到,做这一切谋划者,并非他们以为的魔头卿子扬,而是被奉承多年的穿云门仙尊,苏杭。
多年来,苏杭从未试图掩饰自己的身份,入魔之后则更加明显。若非中途卿子扬找到他,告之利弊,说不定苏杭已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他才是那个魔头。
苏杭心里有愧,不忍忤逆对方,于是再未「行凶」。从此之后,明面上,卿子扬依旧是惊罗刹魔尊,而苏杭还是穿云门高高在上的仙尊。有所谓的仙尊坐镇,相安无事多年,直至最后的围剿。
修仙者蛰伏已久,同样对包庇魔头的苏杭心有怨愤,因而纠集各路人马,攻上水云锏。
苏杭甚至在这些人中看到了他的前三师兄岁殊,不过他并未将此人放在眼里。
毕竟对方被驱逐出穿云门多年,在整片大6亦无任何名声,想来应该不足为惧。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围剿之时,岁殊甚至在暗中相助,成功削弱了苏杭的警惕心,这或许就是悲剧的开端。
事实其实也如此,一开始,苏杭与卿子扬双剑合璧,相得益彰。因牢记道侣所言,切忌毫无准备便暴露身份,苏杭采用的一直是穿云门的武功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