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也没用,他还能过去拦着长公主不成?”
她捂着伤口坐起身,咬牙,说:“吩咐下人给我准备衣物,再将高珠传进来。”
看来她得要跟凤辇比度了。
千金坊大大小小的集市有不少,一队人马在大街上开路,畅通无阻的通行。明黄色的华丽步辇穿过大街小巷,顶部一周都挂着颗颗珍珠穿成的珠链,垂落下来,帘子用着极好的月影纱,透光不见其人,只有一个模糊影子,若隐若现。
抵达到沈家门口时,步辇端坐着的人不才疾不徐开口,声音傲慢平稳,高高在上,“去叩门。”
这看守的侍卫,都是长公主府的,因而也不会阻拦她,反而还帮忙敲门。
帘子被婢女掀开,长公主宋落雁缓缓起身,被人搀扶着,托着长长的宫装裙摆,踩着骄凳,一步步走下来。
长公主宋落雁人如其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堪称宁国第一美人。虽然年纪已四十有六,但长年养尊处优保养得宜,倒像是二十几岁的姑娘,只是气质比起同龄人要更加沉稳雍容。
这是大家族养出来的气质,是旁人所没有的。
她位高权重,又美貌无双,因此无数才子官员,富甲商人,对她趋之若鹜,甘愿做见不得光的情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其实她曾经有一位驸马,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后来成亲未满一年,将军就战死沙场。她一直守寡至现在,未曾再嫁,此等端方忠贞,倒是被许多人拿来吹嘘。
门下面无数,也是他们说的。端方忠贞,也是他们说的。
何其讽刺?
长公主见久久没人来开门,略显不耐,让人直接将门推开。她那不可一世的目光,落进院子里,眼中尽是鄙夷。
就这样的地方,还没她家下等杂役的院子大。
高玉瞧有人直接把门打开,差点想喊抓贼,后来瞧她穿着华贵,就知不是寻常人,心里不禁打起鼓来,走上前,面色淡定的试探问:“请问您是?”
“给本宫掌嘴。”
啥玩意?高玉看着眼前这个长的像人,说出的话简直非人类的人,满脸震惊。
门口站着犹如门神的侍卫直接把高玉按住,她被长公主的婢女,狠狠甩了两个巴掌。
那婢女说:“大胆,竟敢直接询问公主,不加敬语!”
高玉被扇的脸通红,都没吭一声。她知道不能给大人添麻烦,因此没有反抗,只是低着头说:“奴婢知错。”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来找茬的!
“藐视皇室,理应处死。但本宫念在沈大人是忠臣,就免你一死。”
长公主看了看自己如同削葱根般的纤纤玉指,笑着说:“赐她五十廷杖,小惩大诫吧。”
五十廷杖打一个弱女子,估计等她死了,廷杖还没打完。
高玉无奈闭上眼,没想到她居然会死在棍棒之下,真是……窝囊得很。
在侍卫拿出廷杖后,一道轻飘飘像是从仙山中飘来的女声,传了出来:“殿下好大的火气。”
沈娆身穿月白色上袄,红色下裙上绣着扶桑花,针脚缜密,栩栩如生。她那头如瀑青丝挽了个简单的髻,一支种水极好的碧绿翡翠步摇垂下,被风吹起微微晃动。
隔着这道门,院内的飘逸若仙似谪仙,院外雍容华贵似牡丹,各有千秋。
长公主看着她那张明显比自己更年轻的脸,心里按捺住不满,温声道:“沈大人,别来无恙,听说你破了平郡王的案子,恭喜啊…”
沈娆面色恬淡走到高玉身侧,向长公主拱手行礼,侥幸而已,“微臣听闻长公主到来,特更衣迎接,来迟了,请殿下见谅。”
她礼数上周全挑不出错来,长公主紧接着听到她说:“只是不知道我这侍女所犯何罪?殿下可否放她一马?”
长公主高深莫测的说:“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殿下若不嫌寒舍简陋,还请进院一叙。”
沈娆不信她来这只是为了找不痛快,想必还有别的事。
长公主倒是嫌弃,可也没地方可去了,让贴身侍女拿了真丝鹅绒的软垫放到石凳上,她才勉强为难坐上去。
“殿下请见谅,实在是就这一个人能伺候,待会臣再给您个交代…”
沈娆让高玉进来泡茶,说:“就把我珍藏在厨房柜底的茶叶拿来。”
厨房柜底哪来的茶叶?高玉寻思片刻,猛地想起来什么,一时间脸色复杂,一拍脑门,赶忙去了厨房。
“殿下前几日派来侍卫为臣护卫,又亲自到访,臣荣幸之至。不知殿下此次莅临,有何指教?”
沈娆面上敷着脂粉,倒是看不出苍白,反而因为精致的妆容,模样比平常还要妖艳几分。
长公主打量着眼前人,从前只觉得她是个饱读诗书的花瓶,中看不中用。如今想来,自己倒是看走眼了。
刘贺都栽在她手里,能力不可小觑。长公主思忖片刻,说:“本宫向陛下举荐的刘贺,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谋害平郡王的凶手,真是让本宫痛心疾,悔不当初。”
“殿下不必介怀,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生而为人,眼神不好在所难免。”
沈娆很好心的劝慰她。
长公主想到自己的目的,按捺下心中不悦,说:“此次你立下大功,想必陛下定会有奖赏。可不管如何升官,女人总该要嫁作人妇,相夫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