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没有否认教习的话。
等到出了茶室,日头已经快要走到正中。
沈觅这次是沿着经过书斋的路往折青居走,路过书斋的支摘窗前,她往里面看了一眼。
越棠坐在角落的窗边,寒风沿着微微支开的窗户灌入屋内,他指尖被冻地通红,正垂眸握写着什么。
小少年身姿端正挺拔,周身仿佛笼了一层柔光,整个人柔软又雅致。
沈觅看了片刻,最后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轻手轻脚远离了书斋。
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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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垂,折青居中静谧安闲。
越棠坐在灯下,手中木雕已然成形。
是一个小院子的模样。
手中刻刀精准地刻在木料上,木屑在他手下一点点脱离,院子墙头的琉璃瓦渐渐片片分明起来。
是折青居。
凉月渐明,窗外的光线暗下,正屋的沈觅熄了灯,夜色已晚,越棠眼睛有些干涩难忍。
接连数日,今日终于大致雕刻完。
最后拿着一把细尖的刻刀提上“折青”
二字,越棠将桌上一只木盒推开一条缝隙,里面关着几只萤火虫。
小心将萤火虫引入雕刻好的小折青居中,萤光渐起,仿佛小折青居屋内燃起了灯火,便如每日的夜晚,折青居中亮起的灯光。
越棠检查了一遍木雕没有缺漏后,便将刻刀同雕刻好的木雕一同锁在柜子下层。
回到灯下,越棠挽起衣袖,露出被层层细布缠着的手臂。
伤口早已愈合,痊愈后,沈觅便没有再看过他的伤势。
解开细布,露出的却是一块铁片,一端仍钝厚,而另一端已经被打磨地锋锐初显。
光洁的铁面上,隐隐能够映出人的轮廓。
越棠手指拂过锋锐处,被反复打磨过的铁片还是不如正常的刀具锋利,却也足够能将人肌肤划破。
他看着铁片上模糊的面容。
铁片抛光不算好,并不能清晰的看出五官,眼瞳的漆黑和唇上艳色倒能依稀辨认。
越棠慢慢扬起唇角,眼睛微微弯起,笑容清浅柔和,眼睛再弯一点,笑意便显地纯稚而又真诚。
唇瓣稍分开一线,露出一些牙齿,笑容便开朗起来。
不行,还是不够。
他笑得还是不够好。
眼睛再亮一些,神情再软一些。
一点点调整眼睛、唇角、脸颊每处线条的弧度,练习每一次笑容的力,直到两颊微微酸胀。
越棠才敛下所有表情,仔细收起铁片,重缠回手臂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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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一切如常,除了越棠那日早晨的“丙级”
,日常的一切都正常得不得了。
沈觅头疼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