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弟弟你要看顾着他”
他是指那刚刚出生的小孩儿,贺兰定同母异父的弟弟。
“您别说丧气话,还年轻呢,会好的,我给你找名医”
才三十来岁,真是青春正好的时候呢。
段氏摆摆手,“我有数。”
自己的生命力已经随着潺潺的鲜血一道流走了,便是父亲派来的良医就无能无力,还能有什么名医呢。
“你现在很好很有些样子你”
段氏突然红了眼眶,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没入枕间,“你我”
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
段氏看着眼前的年轻胡儿,他是自己的孩子,可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你”
你是谁呢?我儿去哪儿了呢?到嘴边儿的话又吞了回去,“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一定!”
贺兰定一无所知,只信誓旦旦地许诺。又鼓励段氏不要放弃,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段氏却不开口了,挥手让贺兰定走。
贺兰定走出毡房,冷风刺面,冻得人打颤。
“是怎么一回事儿?先前不是说都好的吗?”
贺兰定拦住阿兰问话。不是说母子平安的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这世上论谁最不想段氏出事,婢女阿兰必然是其中之一。
阿兰声泪俱下,“生产得时候艰难了些,可后来都好了啊。”
“唉,产伤于经血。”
将军府上的良医叹息着,“太晚了。”
“能再想想办法吗?”
贺兰定不想就这样放弃,“止血的药有哪些?!”
良医摇头,“就算止血,失去的血也补不回来了。”
所以才说太晚了。
竟是耽误了!
“试一试吧!”
贺兰定依旧不死心,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逝,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阿母她是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给部落送来牛羊的人啊!
“小郎君你不懂,没那么容易!”
良医跳脚,“胎儿太大了,生产时胞宫撕裂,要是当场用药,或有回旋余地,如今都五六日过了,回天乏术!”
“再试一试吧。”
贺兰定听不进去。
“能用的药早就用啦。”
良医怎么可能束手不管,这可是将军家的娘子。
北风呼号,天地寂寥。日落月升,来煎人寿。
又熬了一宿,想见的人都见了,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段氏终是撒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