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矜持地夹了一块琥珀油亮的豆泡放入口中,入口的瞬间,酱汁迸炸,酸甜醇厚的滋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一瞬间,刘掌柜知道,这一回的洽谈自己已经落入了下风。
【作者有话说】
贺兰定:我要怎样才能笼络人心?
刘掌柜:专心开饭馆即可。
“拉汉”
在鲜卑语中的意思是“小狗”
的意思,曾经的贺兰首领的确如小狗一般活泼、天真、赤诚,又时不时惹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来,只让人觉得可爱。
而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曾经的可爱小狗已然脱变成了一只令人望而生畏的狼。
刘掌柜看着热情招呼自己吃菜的贺兰定,百转心思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罢了,他扶摇直上九万里,我也能顺风东行,双赢的事情。
一顿美味的素斋大餐结束,两人终于说到了主题。贺兰定依旧坚持,“刘大哥,就算将豆油方子卖断给刘记,刘记就守得住吗?”
刘掌柜默然。的确,刘记商行的豆腐铺子在梁国开设不久,就有高门大户、达官贵人上门索要方子。那些人家,刘记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贺兰定再劝,“我听说,南边某个士族人家会用豆子酿酱,每每宴客,必以豆酱待之,人人称赞。”
“那豆酱方子兴许已经在他们手里捏了百十年了。”
贺兰定道,“这百十年来,只有他家的人能吃到豆酱的味道。难道普通老百姓就没长嘴?”
贺兰定声音拔高,“谁不是爹娘生的?谁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凭什么呢?”
“上数五百年,王谢卢崔也不过是泥腿子。”
说着,贺兰定自嘲一句,“哦,上数五百年,我贺兰家估计在草原上当野人呢。”
一句句“凭什么”
听得刘掌柜心惊胆战,不敢吱声。
“上数五百年,这天下还是刘家的天下呢。”
贺兰定又是一道惊雷劈下。
劈得刘掌柜连道,“不敢不敢!”
面上惶恐,心里却突兀地升起一个念头——凭什么呢?
想起去岁冬日被士族大家硬生生索要走又被销毁的一百件毛毡斗篷,刘掌柜心道:凭什么呢?谁不是肉体凡胎,谁不怕冷?凭什么就你们高贵,你们能用斗篷?
贺兰定还不知道自己三言两语已然在刘掌柜的心底埋下了一粒“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的火种,他继续加大火力,陈情道,“我也没什么大志向,我就是见不得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莫要再说了。”
刘掌柜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摆摆阻止贺兰定的惊天言论。
“咱们说生意,不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