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的左腿还隐隐作痛,偏偏这辆破车的离合器还灵敏得不得了,别说在市区里走一步停两步开得慢,光爬一个缓坡,他就别死了两回。好容易拐进人烟稀少的大道,张刚想松口气,就发现他的小人质总朝反光镜里望,而且表情很激动。
等他发现后面风驰电掣冲过来的大车,也顾不上对李昂做什么了,赶紧铆着劲儿也往前冲。可两辆车性能相差太大,没一会儿那辆大车就挤到他旁边,想把他逼停。
张一咬牙,又猛加油门蹭了出去。
“你打我干嘛!”
孙嘉树正开在兴头上,被李重年一巴掌乎在后脑勺,很不愉快。
“你他妈问我干嘛?”
李重年只想再来一把掌,“李昂就在右边车座上坐着,你把他的车往右边挤,你脑子锈了吧你?”
孙嘉树眯眼盯着绝尘而去的小黑车,撸起袖子:“那就冲到他前面,让他没地儿可跑。”
几乎是话音刚落,前面那辆车就“轰隆”
一声,熄火了。接着大概又打了三次火,都没能把车启动开。趁这功夫,孙嘉树慢悠悠就把车又开到他旁边,看着李重年急切的跳下去,把张拽出来两拳打趴下,又把李昂抱出来你侬我侬。
古话怎么说的来着?磨刀不误砍柴工?好像哪儿不对,不过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啦,孙嘉树趴在方向盘上沉思,连车都开不好就学人家玩绑票,这人也是蠢得够呛。
周意满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紧张地脚底都发麻了,她连一秒都不愿等,坐上车就往李昂那里赶。
等她赶到的时候,李重年正扛着李昂说话,两张相似的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都泛着掩不住的笑意。李重年侧头没看到她,李昂却眼尖的立刻招手喊:“妈妈!”
还特意用肩膀捣了捣李重年骤然发僵的脖子,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李重年没敢转头去看周意满,但那张侧脸也足够周意满把他看进心里。
一点都没变。明明过了四年,他的面容依旧精致、身形依然挺拔、眉眼里的那股神气劲儿都跟当年一模一样。可她却变了。哪怕每天都精心打理着身体和脸蛋,健身运动和皮肤护理一样不落,可生过孩子的三十岁女人,每一天都在走人生的下滑路,她甚至能感觉到皮肤水分的缺失和小腹上肌肉的松弛,但她一直都很自信,直到再见李重年。
周意满突然觉得惶恐,他还在男人最好的年华里,像升入天顶的那轮旭日,而她与他相比,已经是摇摇欲坠的一颗小星星了,甚至连光都快发不出来。
看两人都没动静,李昂急了。他捏捏李重年肩膀,用了点力气:“我妈妈在那边呢!”
你快把我带过去,我们可以一家团聚呀!
李重年如大梦初醒,猛地转身朝周意满走去。他的眼睛和心里全是她,连呼吸都变得多余。
周意满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得体的去接过李昂然后道歉,但她仍在他的手碰到她脸的瞬间,一头扎进了李重年的怀里。
李重年的脑子“轰”
一声就炸了。
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次见面,各种场景、各种方式,他都一遍一遍的做出规划再单方面试验,几次被下属看到自言自语。他想过她大概会礼貌地笑着跟他打招呼,或者装作完全忘了他,但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周意满会像多年前的那个小姑娘一样,再次扑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身体。
“孩子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