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霍無歸一個健步躍下車門,「上樓!4棟2單元7o4!」
聲音都快傳到小區外了,就怕裡面的情況不容樂觀。
電梯剛剛升到七樓,裡面就傳來了鍋碗瓢盆摔打的聲音。
「裡面的人聽著!北橋分局刑偵——」杜曉天舉著槍衝出電梯,對著7o4的大門果斷喊話。
——「誰啊,鬼叫什麼東西!」
一句咆哮打斷了杜曉天,屋裡的聲音停止了,重重的腳步聲朝著門口而來。
霍無歸繃緊了身體蓄勢待發,目光死死鎖在7o4的門上。
「幹嘛!」門一拉開,穿著睡衣睡褲的矮胖男人出現在霍無歸眼前,瞥見霍無歸的一身警服,聲音頓時小了下去,「幾位警官找我什麼事?」
霍無歸長了張天生冷淡的臉,出類拔萃的身高和骨架帶來一種渾然天成的威懾力,加上對於警察來說過分英俊、銳利的五官,讓人潛意識裡無法抗拒。
霍無歸漆黑的眼睛盯著男人,上下打量:「海滄公安,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鄭主任,是我,小楊,之前聯繫你那個。」楊儉尷尬道,「請問您這是——?」
鄭平拙劣地挪了挪腳,半個身子擋在門口,只留了一條縫,粗聲粗氣道:「和老婆有些小矛盾,讓大家見笑了。」
他不接電話,不是因為遇到了危險,而是正在實施家暴。
「這叫小矛盾嗎!」趙襄第一個忍不住了,指著屋裡道,「你這是家暴,信不信我現在就抓你!」
一片狼藉的客廳里,女人額角滲著血,剛和趙襄對上目光就匆忙轉過了身。
鄭平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我老婆都沒反對,關你們屁事,對吧,老婆?」
說罷,矮胖男人頗為得意地回頭朝女人揚了揚下巴。
剛畢業的趙襄第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人,被他氣得面紅耳赤,下意識回頭向領導求助。
誰料霍無歸側過頭像是在打電話,絲毫沒有參與的打算。
「鄭主任您別激動,我們是想了解一下,康海這兩個月的所有底片都給我們了嗎?」楊儉立刻出來息事寧人,拿著紙筆將話題拉了回來。
鄭平挺著肚腩,一身舒適的絲綢睡衣褲,一派在醫院頤指氣使久了的模樣,鼻孔朝天,眼睛越過楊儉,直盯著霍無歸道:「全給你們了!漏了你們自己不會去查啊,大半夜打擾人休息!」
「您仔細回憶一下,或者近期影像室有過什麼異樣嗎?」楊儉還不死心。
鄭平不耐煩道:「說了不知道!聽不懂啊!幾張破片子還有什麼好看的!」
霍無歸掛斷電話,拍了拍楊儉肩膀,示意他讓讓,隨後靠近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鄭平:「鄭先生,不想聊片子,那不如跟我去北橋分局聊一聊您在上月將妻子毆打致左耳失聰的事。」
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
俊朗且威嚴的外表下,積累著與無數窮凶極惡之徒交手後的自信氣場,哪怕是心狠手辣的連環殺人犯,都很難在他銳利的注視下贏得喘息的餘地。
鄭平不論再怎麼囂張,畢竟是個醫生,越是受過高等教育便越是懂法,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訕訕道:「哦等等!上個月影像科換過一次鎖,開鎖公司的聯繫方式我還有!」
「好,多謝合作。」霍無歸點了點頭。
鄭平頓時鬆了一口氣,確認道:「那您不會把我帶去局裡了吧?」
「不用了。」霍無歸點點頭,轉頭看楊儉,「通知鳳翔路派出所來把人帶走。」
從鄭平到楊儉,幾個人都呆住了。
「警官您不是說好了不用去局裡嗎!你怎麼還言而無信!」鄭平拔高了聲音,一臉驚慌,實在想不通這個肩寬背挺、一臉正氣的男人,居然也會出爾反爾。
趙襄冷哼一聲:「確實沒把你帶去分局啊,你要去的那是派出所!」
霍無歸掃了鄭平一眼,隨即轉身大步離開,拋下一句:「趙襄你留在這等鳳翔派出所來接人,其他人跟我走。」
電梯降到底樓,霍無歸剛要邁出單元門,一個瘦弱身影突然追了出來:「您好……能耽誤您一點時間嗎。」
夜色漸濃,一身白衣的女人被單元門口的昏黃燈光籠罩,額角還站著剛剛凝固的血跡,滿臉戚容。
霍無歸頓住腳步,皺眉道:「如果要為你老公求情的話——」
「謝謝您警官,我不需要調解,我也不想再聽任何人調解了。」女人聲音哽咽,在晚風中靠近了一步,誠懇地說,「我只是想跟您反映一個情況。」
霍無歸沉吟道:「您說。」
「我是康海醫院影像科前台護士趙月。」女人開門見山道,「鄭平對我的毆打是從兩個月前,人力資源專家駐場康海開始的。」
說到這裡女人又有些哽咽起來。
「您別急,慢慢說。」霍無歸耐心道。
「當時醫院重規劃人力系統,派了幾個專家輪崗熟悉運營情況,我負責我們科的對接。」趙月肩膀緊縮,仿佛回到了恐懼中,「鄭平覺得我和其中一個專家走得太近……」
霍無歸等她抽噎停下,才緩緩開口:「您的意思是,除了你們,上個月還有一家外包公司可以接觸到所有底片?」
趙月點了點頭,將鬢髮撥到腦後,露出額角猙獰的傷口:「是的,我猜老鄭是怕給醫院惹麻煩所以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