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無歸給空杯蓄滿了茶,重重放下水壺:「趁天還沒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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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別說,剛剛那家餐廳,除了排骨別的都難吃,但就這茶,真好喝。」簡沉捧著保溫杯,坐在招待所里,噸噸噸倒了一杯熱茶出來,眯著眼喝得一滴不剩。
保溫杯里,是他是三個小時前在長德縣城那家小餐廳里灌的一整壺茶。
霍無歸的聲音從招待所的小廁所里傳出,被水流沖得有些模糊不清:「那是我自己帶的宋種。」
他平日裡喝慣了好茶,加之第一次和簡沉一起出差,有意無意挑了餅貴,且貴得還算低調的好茶。
簡沉手一哆嗦,險些把手裡的保溫杯蓋打飛出去,熱茶灑了一手。
「砰——」霍無歸猛地拉開洗手間門,平日裡一向波瀾不驚的眼神露出不易察覺的緊張,「沒事吧?」
他倉促圍了一條浴巾,頭頂是剛剛打上去的洗髮水。
如果不是因為正德村實在是太過偏僻,整個村子也只有一個招待所,海滄市優秀企業家之子,海滄市北橋分局最不擔心經費的男人,說什麼都不會住這樣的地方。
簡沉抬頭打量了一眼霍無歸的尊容。
結實的胸肌沾上了水珠,正順著精悍的鯊魚線流向腹肌,堅硬的短髮被打濕後依然不肯趴下,配上小招待所的塑料拖鞋、古早的黃色木門,整個人透露出一股原始的帥氣。
簡沉尷尬地挪開目光,摸到床頭柜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沒事,差點灑了您金貴的茶而已,去洗吧。」
下一秒,電視機里傳來清晰、響亮的叫聲。
房間裡僅有的兩個人猛地轉過頭,盯著電視屏幕,又迅別開了目光。
「這是什麼!」作風嚴謹的霍隊率先發問。
「一些……鄉下確實會給電視機加裝信號接收器……可以看到……平時看不到的頻道。」擁有多年鄉村生活經驗的簡沉故作沉著地為他解答。
霍無歸目光無處安放地看著簡沉,半晌後問道:「怎麼還不關電視?」
電視機里,籃球訓練的聲音越發響亮。
男運動員正一手帶球上籃,伴隨著女運動員的叫喊和防守,產生了一些肢體衝突,隨後成功正中靶心,完成了一個投籃的大動作。
簡沉反覆按了幾遍遙控器,一臉平靜道:「壞了。」
剛開完機,常年沒人使用過的遙控器就完成了迴光返照,陷入了毫無應答的死寂。
為了防止住戶盜用酒店的電源,電視機插座被上了鎖。
現在想關電視,恐怕得喊前台上來開鎖、拔插頭。
霍無歸那張八風不動的臉表情緊繃,咬緊了臼齒,朝簡沉的方向走去——
停在了電視機前,伸手摸到電視機下方的按鍵上,胡亂按了一通。
電視屏幕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