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仍没有闭上眼睛,她看着他,终是忍不住问道:“师兄为何这般温柔?”
“温柔?”
他像是有些不理解自己如何能跟这个词挂上钩,只是道,“你这副模样,没人敢同你说重话的”
他的回答出乎了云挽的预料,甚至显得有些奇怪。
她呐呐出声:“我没有那么脆弱”
“我知道,祝师妹比我想象得还要坚强。”
沈鹤之的嗓音轻轻的,仿佛此时与他说什么,他都会同意,于是云挽不禁又道:“师兄可以直接唤我‘云挽’吗?我不喜欢祝这个姓。”
他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可以。”
屋内点着烛灯,映得满室橘光,也给那双向来冷寂的双眸添了几分暖调,唯有他额间的灵莲剑印仍如银霜寒雪。
云挽不知为何,想起了崔檀昭每日追着沈鹤之跑时,露出的那副女儿家的情态。
她突然变得冲动,冲动地想要得寸进尺,她抬眸看向面前的青年,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崔师姐。”
“我本就不会喜欢她。”
他的回答让云挽欣喜,可她却仍觉得不够,便又问:“那师兄可不可以讨厌崔师姐?”
这一次,沈鹤之沉默了下来,他低头看了她片刻,随后竟伸出手来,手掌轻覆上了她的双目。
眼前变黑,困意再次不可阻挡地上涌,云挽心中却有些失落,她想,师兄是拒绝她了吗?她又生出几分忐忑,她担心师兄会因此讨厌她,会觉得她这般在背后议论他人是心术不正。
她闭着眼睛,眼睫不安地轻颤,在这片微凉的黑暗中,青年的声音却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
云挽昏昏沉沉间,睡得并不踏实,她时而疼痛难忍,时而又浸在一片温柔的沁凉中,生出无限依恋。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葱郁而陌生的翠色,屋内的摆设皆由竹木制成,散发着那股熟悉而清淡的冷木香,雅致又沉静。
突然回笼的感官变得清晰且敏锐,她偏头看去,就见篾帘半开,槅子窗外竹林连绵,细碎的阳光从层层叠叠的竹叶间洒下,印出斑驳的光影。
云挽起初有些迷茫,随后突然忆起,自己此时正在飞泠涧,在沈师兄的住处。
她连忙坐起身,可被褥滑下后,她却吃惊地发现,她身上的衣衫竟被人换掉了,且从里到外换了个干净。
云挽的脑袋“嗡”
了一下,她想起了昏迷之前,沈鹤之按在她手腕上、逐渐压入她衣袖的手,布着剑茧的指腹粗糙而微凉,令她惶恐惊颤,却成功地止住了那些难忍的疼痛。
她又想起了自己那时因脑袋不太清醒,与他说的那些过于任性和逾矩的话。
此时虽四下无人,云挽的脸却还是涨红了,她怎能那么说?沈师兄该怎么想她
对了,沈师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