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烫到似的抽开,让人想怪罪都无从开口,“这样也是错的吧,太亲密了。”
盛檀抿唇。
……你也知道啊!
“最后试一次……”
如果声音和语气有形状,那他此刻透明的毛绒尾巴就该缓慢荡起来了,丧气地给自己求着情。
盛檀忍了又忍:“你以为还有第四次?!”
第三场各就各位。
盛檀的手其实很难熬,这么几次下来,她像对什么过敏了,发热发痒,热度从外向皮肤深处爬,她跟闻祁交往的期间牵手更频繁,也没这样。
她调整状态,投入沈秋的心境里。
陆尽燃的手很快再度与她贴合,没有过激的用力,也没有失误,全然按照剧本的预设,局促而迫切地抓上来,牵着她不放。
因为对了,盛檀反而一凛。
相厮磨的指腹每一下按压,都随着少年越烧越热的体温侵袭防线。
陆尽燃在盛檀耳边问:“盛导,你觉得这样是对的吗?”
是对的,跟她预计的没差别,但……
陆尽燃缓缓放开她:“第一次冲动用力,第二次更亲近过界,第三次分寸合适,慌张又着急,但是你看到了,不管怎么样,牵手就是牵手,这个动作本身,就等于表露心意,透着暧昧,藏不住的,是不是?”
只要牵了手,少年苏白一切暗潮涌动的心思,都会曝光。
再怎么解释遮掩都没用了。
陆尽燃目不转睛盯着盛檀,退到跟她合适的距离上,牵过她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攥得太狠,骨节凸出青白色,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
“陆尽燃,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我是苏白,”
他安静陈述,“这个时候,我不会去牵老师的手。”
盛檀的逆反心莫名上来,逼问:“你懂这个人物吗?在你看来,苏白对老师是什么感情?”
前面试镜那么多人,好几个告诉她不是爱情,让她烦得当场撵人。
陆尽燃毫不犹豫回答:“是爱情。”
“那你还——”
“因为是爱情,”
他眼底有浓雾遮盖的狂澜,“所以不敢,不敢逾越,不敢触摸,在确定老师不可能接受的时候,他连多看她都不敢,为了不失去,他最大的尺度,也就是拽住她的衣角。”
像他一样。
像那个日日夜夜无数次想碰她,想抱住,想紧密贴合,想亲吻想占据的陆尽燃一样,面对她从来不染风月的眼睛,只敢抓着她衣角,把感情一压再压,烧干自己,也不能让她发现一点点火星。
盛檀千言万语一齐堵住,意外地重新打量陆尽燃,没说反驳的话。
她刚才的异样感,跟陆尽燃表达的不谋而合。
是这样的。
牵手,会让老师察觉到苏白变质的感情,跟后面的发展有偏差。
剧本里看不出什么问题,真正演了,她亲身体会,才能知道。
她只不过在试戏前给了陆尽燃一份简略的故事大纲,他就能理解成这样,这一局的确是她低估了,她认输。
盛檀不吝啬肯定,她略一点头:“好,这个点我跟编剧会商量,至于你……”
江奕疯了,怕盛檀要放人,赶忙喊:“盛导!这不是天赐满分选手吗!快把人摁下!”
盛檀曲指抵唇清了清嗓子,心里仍在拉扯着:“急什么,定男主能这么草率?这只是少年时期戏份,还有成年的扮相没试。”
跟着凑热闹的服装师一拍手:“那还不好办,衣服在这儿呢,现成的!”
戏里苏白主要分高中和成年后两个阶段,成年的重点扮相是一套冬装,西装加大衣,还有一副黑色小羊皮手套。
两种形象反差太大,难驾驭,有几个试过妆的演员,稳稳翻车,这部分甚至都不用演,看形象就能定生死了。
盛檀明白事态发展失控了,还顽强地嘴硬着,让服装师带陆尽燃去换衣服,给全组打预防针:“不能硬夸,不准强行,不合适必须承认!”
没过三分钟,这些话就成了多余。
更衣室的门打开,守在外头的服装师先傻了,呆呆仰头,皮鞋摩擦地面的响声张弛有度,从里面不疾不徐迈出来。
一道凌厉侧影闯入剧组视野,那套没人能驾驭的衣服,被量体订制一样撑在过分漂亮的年轻身骨上,宽肩平直,腰身紧窄,一双长腿直到离谱,裹在熨贴西装裤下,膝盖的细微褶皱也显出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