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祸害灭了。
撒花。
学小老鼠打滚,香草表现好啊,要求表扬啊。
奶娘这人也算有毒气,回家第二天,李奶奶男人,在贾府做车把势李大财,进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寻着赖大家里给李奶奶告假,说是李奶奶昨夜半夜如厕,不小心摔坏了腿,而今摊在床上,不能进来伺候了。
迎春很快也得了信,派了两位嬷嬷收拾李奶奶所有的衣衫,带去了李奶奶当月月例,到后街探望,并转告迎春的话,有何困难直管言讲。
李奶奶收下包裹,落了泪,只说自己摔得狠了,怕是要落下残疾,这辈子再无主仆缘分了,叫迎春各自珍重。
这话听在迎春耳里,心情沉了沉。
这日傍晚,迎春再次让绣橘包了二两银子以及一包干果点心去了李奶奶家,绣橘任务是打听实落消息,看李奶奶到底伤势如何。
绣橘回来告诉迎春,李奶奶说了实话,她腿虽然肿的厉害,其实骨头并未受伤,夸大其词是为造势。伤经动骨一百天,李奶奶让绣橘告诉迎春,姑娘给她留了脸面,她会在床上躺足半年,绝不连累迎春。
迎春闻言一块石头落了地,此后每天让雀儿过去一趟,在那边当差,伺候奶娘茶水汤药,一日三餐让绣橘替她留饭。
这是后话不提了。
李奶奶这事儿演变的太快,张氏得了消息派出的探子何嫂子尚未有所动作探,李奶奶已经干净利索出府了。
何嫂子一出马就打听得这个马后消息,急匆匆报给张氏。
张氏闻讯不能置信:“腿断了?迎丫头的奶娘?这是真的?”
何嫂子点头,言之凿凿:“应该是真的,她男人李大财亲自来向赖大家里告假,他岂有诅咒老婆道理。”
张氏闻言纳闷了:“这是什么话说得?难道怕受处罚自残以博同情?”
何嫂直摇头:“这倒说不准。不过赖大家里已经回了老太太,说李奶奶肯定短时间不能再伺候二姑娘了,询问找谁补上这个缺儿。”
说起开赖大一家子,张氏就皱了眉头。张氏老早看不惯赖大一家子,仗着祖宗跟过老太爷,狐假虎威,吃主子喝主子,到头来作践主子。眼睛长在头顶上,稍微弱势点的主子还不在他们眼睛里,张氏亲眼见过后街族人必恭必敬对他,口称‘赖爷爷’,他竟然头也不掉,扬长而去。
主子喊他一声赖爷爷,他倒敢不做推辞反摆谱。
张家也是礼贤下士人家,也没有主子倒过来给奴才请安的,只可惜不是自己当家做主,一旦自己做主了,首先就请他们回家去养老去。
张氏想着这些烂事有些气恼:“知道老太太怎么说?”
何嫂道:“老太太到没话传出来,如今府里人倒攒动起来了,一个个围着赖大家里转悠,听说请客送礼的不在少数,都想来谋这二两银子。”
张氏冷笑:“她倒也有脸,焉不知这李奶奶就是他家推荐的,哼,人心不足东西!”
何嫂子忙一笑,一杯温凉茶递给张氏:“太太如今各自将养身子要紧,何必为这些小人烦恼,犯不着呢。”
“说的也是,只是我就听不得他们一家子。我们姓贾的倒要受他个奴才气,什么道理!”
何嫂子见张氏摁住额头直皱眉,知道她头疼毛病又犯了,忙着替张氏掐捏。
张氏松快了,任然放不开那事儿,又道:“二姑娘哪里可有什么动静没有,别吓坏了?”
何嫂子正要说话,就听外面小丫头一声通报:“二姑娘来了。”
一时小丫头打起竹帘,正是迎春带着新得丫头司棋走了进来,见了张氏盈盈福身:“见过母亲,给母亲请安。”
张氏忙亲手扶起来:“快坐下。”
又吩咐左右:“给姑娘拿个冰碗。”
所谓冰碗,并非碗中有冰。贾府太太小姐肠胃娇嫩,是不直接吃冰的,只是学了宫廷秘方,拿了各种新鲜的水果打碎了,混合在奶酪中或是莲子粉里制成甜食,用器皿盛了,放在冰盆里濆着降温,既解渴又不会太冰冷凉了肠胃。
迎春接了冰碗儿,吃得很慢,半晌也没去掉一半儿。
张氏知道迎春为了何事犯怵,却假作不知,伸手抚上迎春额头,轻言细语:“我儿这是怎了,不舒服呢?”
迎春摇头:“太太别担心,我很好,只是……”
张氏眉眼盈盈看着迎春:“只是什么?我们娘儿们有什么不好说呢。”
迎春遂起身再一福:“女儿有事恳求母亲。”
张氏忙伸手拉起迎春:“做什么又行礼呢,有话只管说来,只要不犯碍,母亲无不答应。”
迎春又一福:“多谢母亲。”
这方道:“女儿奶娘李奶奶婆婆生病,请假回去服侍,夜半不小心摔坏了腿。老太太意思要再给女儿寻一位妥当的放在身边,只是女儿想着,李奶奶错不过奶大了女儿,不好叫她生活无着落。”
张氏一听这话,心知这丫头下了手又心软不落忍了。李家婆子做了那样事情,不一顿班子打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自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原是为了自己不掌家,插手太多王氏不高兴,也是为了顾全这丫头的面子。如今两好合一,还想怎样呢?
难道泼出去的水还要收回来?
这真是有些扶不上墙了!一向聪明都哪儿去了呢?
张氏心中不悦,却是平静问道:“我儿以为?”
迎春皱眉缓缓言道:“女儿意思。我如今也大了,有没有奶奶无关紧,左不过有母亲呢,我想着我屋里就不再添人了,只把这一分月例依然把了奶娘奶,她而今病者,正好养病吃药,而后老了顾一份口食,这也是她奶我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