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了手串一会,虞惊郁就要把礼物盒子丢掉,结果在拿起盒子的瞬间,一张纸条掉落下来,上面写着——惊郁,把我加回去,不然你知道的。
虞惊郁抖着手一翻过背面,时清辞很了解他,知道他不会记得他的微信号,还把微信号写上去了。
时清辞的字很秀逸,特地用毛笔字写的,介于草书和楷书之间,也就是行书。
出离心
莲音寺。此处香火旺盛,人来人往,主要是碰上了假期,是旅游的旺季,所以前来拜佛的人只多不少。
在不起眼的外人勿入的后院里,时清辞在自己的一方住处正喝着茶,他手里托着茶杯,眼睛却看着地板,不知在沉思什么事情。
“施主,缘何叹气?”
寺庙的住持走进来,恰好看见时清辞叹息。
时清辞站了起来笑脸相迎,浅淡的笑意在他的脸色更显温和,他今日身穿一身山本耀司风的服饰,全身漆黑,但是没有显得他沉沉闷闷的,只是让他看起来更沉静了。一头黑发随意弄在脑后,用一根黑檀木发簪固定了起来,有一种随性且中性的美感。
“不是有什么烦恼,主要是发现自己有了分别心,心生懊悔”
时清辞不想和别人提起虞惊郁,仿佛提起来就会被别人抢走,不论是谁。
住持看起来有四五十岁了,他找地方坐了下来,看到桌面上已经有两杯茶,便问道:“有人来过了?”
“正是,一个能让我真的有烦恼的人,他还是出现了,我本以为他永远不会再来看我。”
时清辞垂下眼眸,坐了回去,他用余光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上面有一道道已经恢复的疤痕,在他身上显得狰狞又可怕。
这是他当初离开虞惊郁的真正理由。
“施主,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见或者不见都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
住持没有把话说完,起身瞧了瞧时清辞就离开了。言尽于此,没有必要说得太清楚。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虞惊郁特意来找时清辞,为了感谢时清辞的礼物,他虽然随性,但是不意味着没礼貌,就算不想见到时清辞,但是总好过收了礼物之后态度暧昧,让时清辞误会自己。
“这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了?”
虞惊郁和时清辞相处的时候向来口无遮拦。他一边打量时清辞的住处,一边时不时看时清辞给自己沏茶。
时清辞的这个住处不大不小,有一木床和书桌,还有一个专门喝茶用的木桌子,如果非要看他的家世,无疑这里是很狭小的,但是看他的性子,虞惊郁明白,时清辞在这里住肯定是安心又舒服的。
时清辞家中情况比较复杂,除了长姐还有一个弟弟,他们都不是一个女人生的,戏剧性的画面没有发生过,没人因为家业继承的问题争吵过,反而是相互推卸,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继承家业。
他们都不在乎钱,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钱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对时清辞来说更是可有可无。
只有长姐的母亲还活着,时清辞的生母早已自杀离去,弟弟的母亲也已经病逝。家中并不和睦,父亲和那个女人之间只有争吵,父亲觉得她不识大体,应该教会孩子们承担家里的生意,那个女人觉得父亲并不公平,偏爱最小的弟弟。
总之时家只要聚在一起就是鸡飞狗跳的。
时清辞在外头用自己的钱当了个股东,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便不愁吃穿住行了。想起吃穿住行,时清辞的神思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别嫌弃就好,其实我很喜欢这里,比家里好了太多。”
时清辞在虞惊郁面前也是直言不讳的。
虞惊郁乖乖坐着,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然后吐了吐舌头,“呸,你怎么还是喜欢喝白牡丹?”
“怎么了?你还是不喜欢白牡丹吗?我觉得很香。”
时清辞无奈,这里只有白茶可以用来招待虞惊郁,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里会有机会招待虞惊郁。
虞惊郁点点头,道:“回甘的味我不喜欢。”
“但是对你的睡眠会好点,你最近还是睡不好吗?”
时清辞是关心虞惊郁的,他记得虞惊郁的每个喜好和习惯。
虞惊郁摆摆手,瘫坐在靠椅上面,说:“有个人能让我睡眠质量显着提升,但是我很讨厌那个人,非常讨厌。”
“居然会有人深得你的讨厌?!”
时清辞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不然?”
虞惊郁撇嘴,白了一眼,“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讨厌的东西可多了。”
“知道的,就是害怕你变了。”
时清辞说完,空气开始变得冷凝了,他察觉到这点也没有慌张,只是觉得终于来了。
虞惊郁没有察觉到时清辞说了句让气氛变得低潮的话,他无所谓笑了笑,说:“我这性格也变不到哪里去了,老样子,喜欢的就是喜欢,讨厌的就是会直接说出来,还没什么东西和人能让我受委屈。”
“那我呢?惊郁。”
时清辞沏茶的手一顿,他觉得自己简直不见棺材不掉泪。
虞惊郁终于意识到什么,捧起茶杯的手顿了顿,他移开视线不去看时清辞,轻轻说:“我从不讨厌你,你还没资格让我受委屈。”
这话说得扎心,不过时清辞没觉得难受,还觉得心情轻快了几分呢,因为他的重点放在了前半句。
我从不讨厌你。
是真的吗?惊郁,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久到差点忘记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忘不掉,和你的一点一滴都不曾忘记。
“惊郁,你还是那么心软。”
时清辞说完就站了起来,踱步至窗子旁边,赶走了站在窗户边的小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