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赶紧过去给她捏肩膀捶腰的:“太太累坏了吧。这客人来的也确实多的离谱,我听前面的说,原本备的的席面都不够了。哎呦喂,这开始还预备留出两桌来呢,没成想,竟然还不够了。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府什么时候多出那么亲朋好友来了?”
王夫人冷笑:“呸,什么亲朋好友,那些夫人里面,大半我都不认识的,一群五品六品的夫人,一看就知道是上门巴结来的。你说这大老爷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这宴会就不花钱啊,所有花费还不都从公中来,我每天主持中馈就够累的了,他也不知道勤俭着点。”
那一笔笔花出去的,可都是钱啊,还不是花在自己花在宝玉身上,王夫人只觉心痛得都要揪起来了。
这点周瑞家的就不敢搭腔了,虽说钱时出自公中,但说实话,这些年,大房的开支向来很少,反倒是宝玉,他的吃穿住行惯来精致,开支也不知道多少,此次满月宴虽然花销不少,但最多也不超过宝玉房里随意的一个摆件——王夫人如今这么说,未免也太过了点。周瑞家的虽然因为是王夫人一伙的对贾赦等人也是心有不满,但有些事,她门清着呢。
王夫人也不需要她回应,这时候,她也就想抱怨几句,周瑞家的仔细听着,也就够了:“老大家的以前多好啊,寂静无声的,为什么一定要弄出那么多事来。”
一天天的先要起来,把他们这一方彻底的压制了。王夫人绝不承认,满月宴上看到那么多的权贵来赴宴,她嫉妒得快要疯了,那么荣耀的时刻,怎么会不属于他们二房,反而是大房?“你说这老大爷是怎么回事?我还记得当年大老爷有多贪花好色,从来都是被人厌弃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变了那么多?不但跑去从军,还……”
还立了军功,一举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周瑞家的也是不明白,这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这贾赦都贪花好色了几十年,却在快要当爷爷的时候了突然一改荒唐,知道奋发向上了……作为王夫人的陪房,以前把王善保家的压得死死的周瑞家的对眼前大房坐大的情况也很不满,天知道她多怀念当年在荣国府众下人里独大的日子,那时候,除了赖大一家,谁还敢给她脸色看,哪像现在,大房里的王善保家的,绿菊秀梅,甚至是邢夫人院里有点脸面的,都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说到底,还是二房本事不够,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人,他们这些下人才没有底气啊。但凡二老爷能像大老爷那样官至三品,也不至于如此……别说王夫人不甘心,他们这些下人也不甘心啊。
可话说回来,除了不甘心,他们还能怎么办呢?就现在的形势,二房要超过大房,比登天还难。
王夫人当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贾政那迂腐的性子,要是稍微能改变点,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都待在员外郎的位置上没进一步过了,这有的他,根本不肯能个争过立有实实在在军功的贾赦。至于宝玉,虽然王夫人很不想这么说,可是,就现在的宝玉,却是连贾琏都比不上的。
这也是王夫人郁闷的原因,难道,他们二房,以后真的要一直被大房压一头,一辈子直不起腰来?然后她要永远矮邢夫人一截,甚至以后被她抢走所有的风头?
天啊,这种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明明她才是主持中馈的当家太太,他家老爷是老太太最喜爱的儿子,可为什么,现在府里的形势,却朝着大房那边去了呢?
王夫人气闷极了,坐在榻上,从来没有过的挫败。
贾政进屋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一股子难言的凝重,再看王夫人和周瑞家的,一个坐在炕上板着张脸,另一个有些无措的站在她身边,担心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了?”
贾政奇怪道。
王夫人被吓了一跳:“老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了眼周瑞家的,“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
周瑞家的苦笑,她刚才不是忙着措辞怎么安慰她嘛,哪里想到贾政就这么无声无声息进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外面没人通报,我……小的知错了。”
贾政摆摆手:“是我没让人通报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着王夫人,“是哪里不舒服吗?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你很不高兴的样子,谁给你气受了?”
对于王夫人这个跟他做了几十年的原配,贾政还是很敬重的,也很有几分关心,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见过那么不高兴的王夫人,自然地,贾政关心问道。
对于丈夫的关心,王夫人还是很受用的,她脸色好看了许多,给周瑞家的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自己亲自动手给他倒了杯水:“没什么,就是想到些事,有些不痛快……你呢,你看上去好像很没精神,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贾政从来都不是喜欢穷根究底的,王夫人说了没事,他也就接受了,听她时候自己脸色不好,贾政直觉地摸了摸脸:“我精神看上去很不好吗?”
王夫人本来是随口那一说,但看贾政的样子,好像真的有什么心事,不由就有些着急:“你看上去很有心事,怎么了,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
难道公事上出什么问题了?
贾政也是真的想找人聊聊天,王夫人问起了,他也就顺势说了:“皇上身体慢慢好起来了。”
叹了口气,贾政看上很颓丧。
王夫人不解:“皇上醒过来,这不是好事吗?我记得当时你听说这事的时候很开心的啊。”
当初假设回来说起这事,贾政还很兴奋地说皇上好转,乃国之幸事呢。
贾政苦笑,有些不自在:“是啊,是好事,皇上好转了,大哥在皇上病重期间立过功,以后更是前程似锦,我们怕少不得再沾他的光,我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很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