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统领眨了眨眼,他在思考,“你怎么知道什么?”
钟磐答道:“那件事前,皇帝正计划给我哥扩大封地。事发后,皇帝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这李习璟就是要……”
远处有门推动的声音,钟磐马上钻到后面的窗户跑了。
李习越如此坏心眼儿一男子,也有被整得无法反击的一天,太子做得挺好。
沈统领又想,局势已经如此糟糕,要不干脆赶紧去跳皇帝的宝贝冰宫算了。
皇帝似乎已经无心朝政,他月末又要下一趟江南。一来江南经济繁荣,物类繁多,又没有京城寒冷。二来江南美人多温婉,很讨皇帝喜欢。
皇帝一直想在那儿建一座行宫,建行宫势必劳民伤财,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帝是建来供自己享乐的,并没有实际意义。于是朝中大臣不论派别一律反对,就连孝顺的太子也站出来劝谏,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沈统领吃了几块茶点补充体力,走出房间,看见沈郡在跟爆爆玩。爆爆是只四眼铁包金的土狗,毛色在阳光下看尤其漂亮。爆爆这时候也发现了沈瑛,甩着舌头就冲了过来。沈瑛蹲下来揉了揉爆爆的脸颊,道:“好像长大了些。”
沈统领捧着两瓣狗脸蛋,喃喃道:“以后长成大狗了,给你换个什么名字好呢……”
沈郡问:“就叫爆爆不行吗?”
“不行,”
沈统领斩钉截铁道,“多伤人自尊,你出门在外难道希望人家叫你俊俊不成?”
狗又不是人,怎么会因为这种事起芥蒂……沈郡在心里暗笑,嘴上仍然迎合着沈统领:“不希望,但是如果兄长叫的话,我可乐意听。”
“边儿去,小骗子,油嘴滑舌的。”
沈郡相当会看人眼色,他知道沈统领虽然嘴上骂他,表情却是笑着的,于是黏上去提议:“叫来福?”
沈统领觉得太大众,摇头否决:“我想好了,跟它哥姓,叫雷暴好了。”
沈郡:“……当真?”
沈统领点了点头:“当真,再大点再这么叫它,现在叫了怕他自满。”
沈瑛又扭头去蹭了蹭爆爆的脑门。
沈郡忍不住产生了一个荒谬的猜测:沈瑛不会是狗精吧?这狗原不是流浪狗吗?哪来的哥哥?难道都是骗自己的?
这个想法驻扎在脑子里边挥之不去——一只野狗精修炼千年终于化作人形,还潜入皇宫当了守卫,结果在大街上遇见了自己的同族……这样一来就说通了,为什么沈瑛认了自己这个弟弟,却总是更亲近爆爆。
“想什么呢?”
没什么,想你是野狗精……
“我是什么?”
沈统领笑出了声,沈郡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把野狗精说出了口。
“今晚住卫里,不回来,你锁好门。”
沈瑛走了几步,猛地回头看着沈郡,吓了他一跳。
“我不是野狗精,别瞎想。”
等沈统领走了之后,沈郡又兜回来。他蹲下来看着爆爆的眼睛,爆爆就把脑袋钻了过来。
“狗真跟人一样?那能听懂人说话吗?”
沈郡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他对我挺好的,又教我习武,又让我念书的。虽然有时候有点冷漠。”
爆爆睁着双圆鼓鼓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呀,当初是他害我被崔二公子指着鼻子骂,我才记恨他的。现在要后悔又来不及了,”
爆爆又把脑袋拱进沈郡怀里,沈郡推开爆爆的狗头,有些生气,“算了,跟你讲你也不懂,傻狗一只,你就啃你的肉骨头去吧。”
爆爆嘤咛两声,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窝里去了。
沈郡站起来,又自我安慰道:“不是我,也会有别的人来代替我,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怨不得我,怨不得我。”
他最后再环顾了一眼院子,随后把自己收拾好的包袱拎上,想到自己即将拥有的一箱黄金,整个人的脚步不禁飘飘然了起来。
以往的老爷,有些对他可比沈瑛好多了,又是给他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地养着,又是说些甜言蜜语讨他开心……结果最后不都是把自己送人了,他才不吃这一套。沈瑛装得那么正直,他那天却看见他脖子上的吻痕,可见这人并不是真清心寡欲,只是瞧不上自己的姿色,把自己当个杂役养着罢了。
沈郡就要推开门,忽地瞥见门旁的木棍——那是沈瑛特地搞来给他习武的,沈瑛自己用的太长太重了。
他伸手准备把木棍带上,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反正以后金棍银棍想要什么都有,一个破木棍有什么可稀罕的。
他踢了那棍子一脚,毅然决然地推开门,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朝城门走去。
沈瑛看了好一会儿的地图,皇宫确实不小,但真要找块地儿到也轻易,尤其他还可以借着职务之便查找。他已经锁定了两处地方,就等着皇帝离宫,再想办法混进去。自己一个人肯定办不到,但他铁了心准备让李习越打通前路。李习越此人想不出命不出力,要是自己死了还能把错推到太子身上,哪能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
只是太子那边不知会如何阻拦,他已经知道了关于潭的秘密,恐怕只会更加防范着自己。
说到李习璟……
不要想了,停,沈统领心说。他马上往自己脸上拍了拍,收起了图卷,开始处理下属递上来的文书。
他今晚很力不从心。也许因为来时下了场小雨,他出门图方便没带伞,也没有别的什么防雨装置,就仗着身体好,一直淋着到了宫门口,有侍者给他递了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