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骇然抬头,胸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你、你、你怎么……”
“这上边写的,不就是拼音么,刘大人?”
刘大人紧盯着沈统领,沉声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
沈统领声音往上一扬,不答反问,“这信要给什么人?”
刘大人沉默不语,脑海里认真思考沈统领此人是否可信。
沈统领自觉吓到了他,把手轻轻搭在刘大人肩膀上,面上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其实我没有恶意,只是太激动了而已。这么多年一个人闷得慌,忽然得知原来有和我一样的人,还是两个……刘大人,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的。”
刘大人眼珠子一齐向右,还在思索,没有表态。
沈统领见状,走到桌前,拿起毛笔蘸了些朱砂,笔尖在纸上不断移动。刘大人的眼珠又往左边的沈统领身上转。
不一会儿,沈统领把笔一放,掀起那张纸摊放到了刘大人身旁的桌案上。
刘大人低头一看,纸上赫然是一个镰刀和锤头组成的图案!
沈统领铿锵道:“刘大人,我是党员,绝不会害你的。”
闻言,刘大人精神一振,眼中似有泪光闪闪,他激动地站了起来,用力握住沈统领的手,肃然起敬道:“沈统……沈同志,原来你也……刘某人也是党员啊!”
沈统领正色道:“刘同志!”
这一声称呼令刘大人一改方才的姿态,刘大人此刻有了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他眼开眉展对沈统领说:“收信之人我暂时不能说。但我要告诉你,沈同志,与你一样的,不止两个。”
沈统领眉毛一挑,颇为惊讶,“什么?”
沈统领是十三卫其中一卫的统领,这一卫原是临时为某个案子设立的,后来一直没有取消,又无具体职能,久而久之就负责起调查皇城上上下下各种事情。小到找皇子跑丢的爱马,大到与刑部或大理寺合作办案——仅限皇城内。某些特殊时候,是可以持令抓人的。
刘大人是户部尚书右丞,二人虽早就认识,却仅限于互相知晓却毫无交际的程度,与大厂里同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无异。是以在今夜之前,沈统领从未觉得这位圆滑的尚书右丞有半分不对劲。
“沈同志,有你有我,当然有可能有别人嘛,”
刘大人解释道,“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人,并且一直不断在找,某种意义上,我们也算老乡了不是?当然要互相帮助才是。”
“找到了一些人,是多少?”
刘大人伸出了四根手指。
沈统领:“……四个?”
“不,是四十多个。”
沈统领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还是没忍住轻轻“啊”
了一声。
即使二人私下已经和解,沈统领半夜绑架刘大人这件事还是无可避免传到了皇帝耳边,皇帝为了此事特地召沈统领御前问话。
“沈爱卿,朕听说你夜里莫名将刘大人捉去,不知确有其事?”
沈统领跪在地上,娓娓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刘大人与鸢柳楼一歌妓相恋,不敢让家中正妻知晓,只好用密文暗里私通,由于行径可疑被自己误会云云。
他昨晚早已和刘大人商量好了对策,也已经对好了口供。于是这说辞与刘大人那的基本无异,与鸢柳楼那个歌女所说也不差。
皇帝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责备道:“沈爱卿忠心可鉴,只是行事过于鲁莽失矩!虽然刘老已替你求过情,然而我朝律法摆在此,即使朕想饶你也不能够。你犯如此大错,罚俸和停职自然是难免的,你就回去思过半年,再回来掌印吧!”
比起刘大人一把年纪还要流出这种桃色新闻,自己已经好上太多,左右不是罢官,也没有下狱,回来还照常当他的统领,就当待家里休假了……这么想着,沈统领已谢了恩,解下挂在腰间的统领金印,放在了公公递到面前的瓷盘上。
接着又听见皇帝开口问道:“那密函也带来了吗?一并呈上了给朕瞧瞧。”
皇帝平日里见惯了刘大人朝堂上一副深仁厚德、哀民生疾苦的模样,自然对他与妙龄歌女苦苦相恋这样极具反差的故事颇为好奇。再说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最不同的,都怀有“他看不懂说不准我就看得懂”
的心态——更别说他是封建社会的九五之尊。
幸好又伪造了一封,沈统领庆幸地将信封放在托盘上。倘若皇上身边也有人能看懂,以原来那封信的内容,他与刘大人的两颗脑袋哪里够砍。
不料,皇帝怀着娱乐的心情展开信封,仅仅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猛然看向沈统领。
沈统领感受到那突如其来的注视,微微一愣,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局面。
不会吧?难道皇帝也看得懂?难道他也是……
刚交上去的金印又回到了沈统领手上,皇帝把纸条丢给旁边的侍从,冷声道:“沈爱卿,朕要你再去将刘大人抓一遍。”
“皇上要抓我?”
刘大人百思不得其解,猜测道:“难道他也看懂了?”
沈统领摇了下头。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
刘大人安抚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其实不太好,”
沈统领诚恳地反对,他指了指门口,“不论如何,刘大人,先走一趟吧。”
沈统领带人进了殿,皇上立马叫人递上一张纸条给刘大人,让刘大人念出上面的内容。
隐约瞥见上面是字,沈统领马上把头偏到一边回避。
过了好一会儿,刘大人回道:“陛下,这上面的内容,臣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