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貌美的秘书扭着细腰款款而来,一个漂亮精致的骨瓷杯子轻轻放在实木办公桌上。
蜷在宽大办公椅里的沈素被细微的响动惊醒,睁开眼睛。
沈素三十多岁了,打拼了十多年才有了今天的风光,平时也是个很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人,带着副金丝眼镜颇有不可侵犯不可亵玩的清高凛然。
但他长相白净斯文,身上书卷气很重,带着刚被惊醒的惺忪怔忡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秘书。
这模样可不太像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大老板。
秘书顿了一下,声音又轻又柔:“老板,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沈素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眶,轻声道:“不用,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
桌子上的杯子正升起丝丝缕缕的水雾,空气中弥漫开来一股咖啡的浓香味道。
沈素伸过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缓缓收回,他声音低沉:“我不想喝咖啡,你去换杯茶吧。”
他想沈素本来就是个睡眠质量很差的工作狂,本来就睡不好觉还喜欢喝咖啡。
这一杯咖啡喝下去,晚上就精神得睡不着又会很痛苦。
其实现在的沈素已经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沈素,沈素也叫沈素,因为偶然在网上搜自己的名字,无意间翻了一本,里面的反派和自己同名同姓就好奇地看起来。
书里的沈素是个缺德的黑心地产商老板,强制征收男主家的房子,男主父母不愿意自己一辈子积蓄买的房子被低价征收,于是缺德的沈素派人去强拆,暴力强拆期间不小心把男主的父母给弄死了,打算给了顾宇一份赔偿金就草草了事。
顾宇悲愤交加,不断上诉,企图告倒恶霸沈素。
可惜沈素娶的妻子是黑社会头子的女儿,又黑白通吃,顾宇不但没告倒沈素,反而自己被小心眼的沈素不断报复,在艰难穷困中挣扎了十年。
然后,挂到账的顾宇一朝重生,又回到一切的开始,父母还活着的时候。
他靠着对将来十年的预知,疯狂积累财富,一步一步登天,狠狠报复了沈素,不但给沈素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让沈素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
这还是后宫向的,男主不但撩了沈素的老婆,还跟种马一样,什么小青梅什么清纯校花等等,见一个爱一个,眼看女主们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了。
无聊的沈素终于看困了狗血无脑的剧情,于是就去睡觉,一觉醒来就成了书里的沈素。
起先他也疯了几天,逢人就说自己要回家,这里是假的,一起都是假的,折腾得天翻地覆。
妻子看见他这副模样整日以泪洗面几乎要哭死过去,他又是惊慌又是茫然偷偷从家溜出来,坐在几十米的楼顶天台上思考人生,犹豫要不要跳下去,说不定死了就回到现实生活中。
天台的风很大,给他吹冷了,坐天台边沿半天也没那个胆子往下跳,后来他老丈人带着人来了,一挥手几个纹身的彪形大汉把沈素扯下来,一顿拳打脚踢把沈素打进医院。
沈素出院那天,黑社会头子老丈人又来了,漆黑的枪管塞沈素嘴巴里,逼问沈素还闹不闹了。
然后沈素就彻底老实了,他还是怕死的,不敢赌自己死了是不是能回到现实生活中,万一真死了呢?
于是他老老实实努力学着沈素的人设,勤勤恳恳让自己变得“正常”
起来。
沈素每天需要处理很多事,经常要开会要应酬,喝酒喝到胃穿孔,失眠到脱发,日子过得苦巴巴的,想摆烂又不敢。
因为原身就是个对金钱疯狂执念的工作狂,自幼父母双亡,出身苦寒,无时无刻不再焦虑如何挣钱,看到今天挣的钱比昨天挣的少还会痛苦。
所以,这种对金钱的执念让原身缺失某种人性,无法感知别人的痛苦,没有同情心。
沈素不同,他父母双全,生活在富足的家庭很少有值得忧虑的事情,毕业后也是顺利进到体制里,他没上进心不钻研上位,工作是一杯清茶一卷报纸度过一天的那种清闲。
这种生活一辈子就能看到头了,他也感到满足。
一朝穿越,才把他急疯了,他可不想成为那个被男主疯狂报复到家破人亡的倒霉蛋。
现在又没办法回去,他只得徐徐图之,先把男主家的房子强制征收撤了。
…………
“小宇,慢点吃,别噎着!”
顾母有些担心狼吞虎咽的顾宇。
“咳咳……”
顾宇吃急了,一下子被食物碎屑呛到,他拍着胸口咳嗽。
顾母急了嚷嚷着让顾父赶紧把手边的水给顾宇喝了。
顾父看着顾宇眼泪都咳出来有些心疼:“a大还是咱平市最有实力的大学呢,怎么伙食那么差?等明天你去上学,再让你妈炖点排骨带到学校里吃。”
顾宇擦去眼角的湿润,哑着嗓子:“我只是想念妈做的水芹馅饺子,已经很久没吃到了。”
大概十年没有吃到了。
顾爸爸有高血压的老毛病,顾妈妈听人说水芹菜吃了对血压好,就变着花样做水芹菜吃,顾宇吃了好些年水芹菜,原本以为厌了水芹菜那股苦涩的青味。
他见到还活着的父母,心里的情绪如同海啸翻滚却也忍耐住了,可一口水芹菜的饺子让他心里的眼泪终于流出来。
他嘴唇蠕动,将那句我想你们了咽下肚,笑着道:“我还要吃卤鸡腿。”
顾爸爸大笑,颇豪气的一挥手:“可以!咱买个几斤鸡腿,你也带给同学们吃!”
顾妈妈看着爷俩,眼里闪动着幸福的光。
她是平凡的妇人,眼里只有自家一亩三分地,从来不贪求别的东西。
顾宇心一酸,有些不忍心提起拆迁的事:“那房子的事情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