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蒙虎浓眉皱起,伸手一把推开了马上要撞到任意身上的男人。
“睁大眼睛看路!”
倒地的男子恍然未觉,瘫软在地的他还不忘将酒瓶中最后一滴酒舔舐干净。
浑浊的眼眸在几人身上扫视一圈,癫狂地笑了笑,抱着酒瓶直接躺在了大街上。
阿兰忘苏沉声道:“银将军狂剑。”
百川蒙虎瞪大眼睛看着地上颓废的男子:
“狂、狂剑?曾一人对抗三千鬼鸟组修士的银将军狂剑?!”
阿兰忘苏沉声道:“十五年了,他终日饮酒,早已失了常性,思绪却仍旧停留在那一日。”
十五年前,身为银将军的狂剑贪功冒进,一人孤军深入。”
虽然斩了敌将的首级,但等他回城的时候,却发现大哥和自己使役兽已经被敌人围困而死。
他自请以死谢罪,魔王暂停了他的一切职务。
同时给他施加了十年的禁制,将他变成了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魔族人。
这么做一是为了惩罚他,二是为了磨炼他冲动的性子。
十年期早已到,魔王失踪后他的禁制却无人可开。
他自己也不想恢复修为,只想浑浑噩噩的这么过下去。
任意心头一动,眼前这个颓废自弃的男人在兽潮来临之时,不惜献祭自己的神魂来恢复强大力量。
只为守住一城百姓。
他在妖兽群中鏖战三天三夜,力量殆尽时被狂化妖兽吞入腹中。
狂剑是七阶巅峰修士,在军中极有威望,若能将他收入麾下。
届时回到幽篁宫也会多一分助力。
狂剑对几人说的话毫无反应,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引不起他任何的兴趣。
街边的小童从家里偷了几盏粗酒出来,酒碗放在了狂剑的面前。
狂剑急不可耐地仰头将酒倒入口中。
小童笑嘻嘻地爬到他的背上,将他当狗骑。
围观的两三个小童边笑边拍掌,拿着酒碗在他面前晃。
狂剑笑着,手脚并用地朝那几个小童爬去。
百川蒙虎拳头猛地攥紧,昔日战场上勇猛无敌的银将军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他刚想上前拉起狂剑,身侧的任意却已经站到了狂剑的面前。
狂剑无视任意,仍旧大笑着爬来爬去。
“你的使役兽,是只大猫吗?”
狂剑浑身一僵,呆立在原地。
任凭身上的小童如何催促,他都如同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你的身侧一直跟着一团黑色的黑影,无论你走到哪里,它都跟到哪里。”
狂剑猛地抬头看向任意,赤红的双目热泪滚动。
狂剑忽地开口,粗糙干砾的嗓音如同被砂纸磨过,“它、它在我……身边?”
任意点点头,目光淡然:“一直在。”
狂剑猛地站了起来,身上的小童被闪了一下,跌坐在地。
几个小孩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三四倍的魁梧男子,心中第一次出现害怕的情绪,相互拉扯着跑开了。
狂剑站在原地,左右探看,空荡荡的街道上并没有他想看到的身影。
他心中一片茫然时,任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它现在正蹲坐在你的肩头,尾巴缠在你的右臂上。”
任意顿了顿,又道:“他浑身都是手指粗细的小洞,似乎生前被什么兵器贯穿过身体。”
此言一出,狂剑心中又痛又酸,先前压下来,强忍在眼眶里的泪全掉了下来。
热泪滚烫。
他的使役兽以前最喜欢将尾巴缠在它的手臂上。
这么多年,它和自己出生入死,他们俩早就约好不离不弃。
但当时他杀红了眼,眼中只想着斩杀敌方将领,根本没看身后的情况。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他提着敌方头颅兴冲冲地杀回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哥哥力竭战死,哥哥的使役兽也被砍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