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个动作被子桑言书看在了眼中,不耐烦道:“说实话!”
看着子桑言书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又烧了起来,十四还是弱弱道:“哥,是他在南海边上救了我,想把我带来沂城下雨,后来知道叶小公子是他师兄,现哥哥在叶小公子身边,所以我非要跟来的。”
终于说实话了,子桑言书撤去困住庭樾的寒冰,冷声道:“你伤了渺渺也救了十四,功过相抵本座放过你,但是你要负责让渺渺恢复。”
庭樾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被扎成刺猬。
刚才那股寒冷的杀气是他在掌门身上都没有感受过的压迫感,而且对方甚至没有真正动手,就已经能让他半点无法动弹,这个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在刺史府内还藏着一个至今没敢现身的神官,子桑言书五指向身后一抓,无形的气劲就把藏在角落的持安神官给拉了出来,丢在庭樾身前,冷冷吩咐:“带他去见药王。”
被子桑言书拉出来的时候,持安还紧张了一下,但是好在不是找他算账的,持安也就放心了。
刚说完,子桑言书就向十四抛过去一个眼神:“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去,真当我打伤的伤势是凡人能给你治好的吗?”
子桑言书自知他的龙爪之上含有毒素和煞气,根本不可能可以让伤口自行愈合,简单的药物也无法将伤口的毒素和煞气清理干净,如果不到药王那去处理,时间久了会形成重伤。
渺渺在炼妖壶里留了两天的时间,只有两百年修为的妖丹几乎要被炼化,就算找到药王,也不是一时半会的时间就能恢复。
但是刚才子桑言书散出来的杀气和寒气,让持安的心咯噔一跳,仿佛看到那天在神君仙府外远远看到的一幕。
所以现在又堂堂正正的机会可以溜之大吉,他自然是一刻也不想要多留,赶紧带着庭樾和渺渺往药王的药王谷跑。
当敛去所有的寒气之后,子桑言书抬头深深凝望了一眼身旁的叶珺澈,声音低落道:“看到了吗?这才是我真实的样子,连十四都在怕我。”
即使知道雨水无法将子桑言书淋湿,叶珺澈还是撑着伞将他牵到假山一旁的水榭里坐下,让小厮备了一些酒水放着。
他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让子桑言书舒缓一下心情,带着一些无奈道:“为何言书总是想要让人怕你呢?在我看来,十四看你的眼神并非是在怕你,在他眼中我只看到他对你的依赖。”
叶珺澈如何看不出来,刚才子桑言书逼问十四,就是为了找个合理的理由,能够放过庭樾。
他不过就是为了找个台阶,顺理成章的下来了而已。
“依赖?”
子桑言书轻轻讥笑一声,低声落寞道,“也许是有一些,可是更多的还是害怕吧,否则……”
否则……
他停顿了好长时间,垂眸低头间大片的阴影将他眼中的点点星光掩盖,显得无限落寞和失望。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喝了好几杯,这才落寞道:“我所在乎的人或神不多,十四算一个,他是我养大的,可是他对我的看法和天上那些神仙一样,无心无情,可是转念一想,能这么想也是意料之中。”
这时,子桑言书突然抬起头来,深深凝望着叶珺澈明亮的眼眸,非常认真地问:“小公子知道当时我为什么救下周邑吗?”
他只是象征性的问一句罢了,没等叶珺澈回答,他就自己说了下去:“因为我平生最恨生而不养之人,我曾和他有着一样的境遇。”
“我从出生起,就不容于世间,我是曾经南海龙王和天后私通而生下的孩子,从出生起就一直被关在南海深渊,我的父母只期盼着我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可是我没死,我活过来了,我把他们也关到了那个地方,让他们也体会那种没有声音,没有光明的日子。”
“十四就是我掀翻南海时一念之仁留下的孩子,可是他却瞒着我,碰了我的封印,将被我关在深渊中的仇人放了出来,他说他只想放出对他最好的大哥哥,他明明可以直接来求我,我也许会生气,可是最后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可是他没有,他选择偷偷放出来,若不是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他,他何故如此?他……没有信任我。”
一连喝了数杯烈酒,子桑言书嫌杯子太麻烦,便用酒壶直接倒酒。
外面的雨已经渐渐小了,子桑言书起身缓缓走到边缘,伸出手掌心接住从屋檐上滑落的雨水,可是无论滴下来多少滴,到了他的手上都会顷刻间化作水雾,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子桑言书转头看向叶珺澈,淡淡道:“你看,雨水始终不会在我的手上留下踪迹,就像这世间容不下我的存在。”
第21章与君听雨
那一刻的子桑言书,看起来很是脆弱,眉宇间淡淡的忧愁,与刚才杀气腾腾的样子天差地别。
“怎会?”
叶珺澈走到子桑言书身边,将他冰凉的手握到自己手心里,柔声道:“在我看来十四并非是不信任言书,而是因为知道那是言书的伤心事,不想当面让言书回想伤心事罢了,他若是真的害怕言书,便不会借着庭樾当借口找来见你一面。”
“言书也不是不容于世间,其实言书早就已经身在其中,言书救下姐夫,养大十四,留下渺渺都是言书在世间留下的痕迹,言书于他们,于我而言,都很重要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