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张廷瓒全无半分的怜悯,眼底结着冰霜。
生冷的一个字:打。
沉闷的落杖声响,一下响起来。
一杖落在了长安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打得朝前面扑了一下。
长安趴在雪地里,看着张廷瓒,死死地瞪着他,眼底却涌出泪来。
她没有错,她没有错。
原本也是不想害陈氏的,可那时候鬼使神差,她脑子里像是有另外一个人在控制她的行动,让她做出了那许多阴险害人的好事……
她喜欢张廷瓒,不想让他用这样全然陌生的眼神看自己。
她不想……
长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哭了出来。
张廷瓒无动于衷:“我与你说过一句话:人之初,性本善。可你,一恶,譬如一叶,已然障目。”
长安听不见,她也不想听,她只是竭力地挣扎着,“你才是这张府上下最最冷血之人!对别人送上来的心意视而不见,是你成就了如今的我!张廷瓒,张大公子,你摸着自己的心口问问,到底是谁亏欠了谁!当初你带我入府的时候同我说过,到了府上我就不会孤独,可长安好冷……长安想来找你谈心,他们都说不许长安来……不是当年的张大公子,如何有今日的长安?!”
一句一句,听者无不觉得惊心动魄。
长安是当年的张廷瓒从路上捡来的,是大水冲了田庄,一家子人都消失了,这才行乞碰见的张廷瓒。
如今长安竟然说,这一切都是拜张廷瓒所赐。
他只漠然看着长安,没动分毫。
谁才是这张府上下最最冷血之人?
张廷瓒也不知。
长安眼神里带着狠色,仿佛记起了当年的一切,她不甘心,不甘心还没抓到自己想要的,不甘心就这样从高处摔落下去,身败名裂,无过于此。
身后的木杖,又落下了……
长安尖声地叫着,直到嗓音沙哑,再也叫不出来。
张廷瓒甚至没有跟吴氏解释,吴氏已经吓晕了。
他站在雪地里,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来,扔到了长安的面前:“当年我救了你一命,如今你把这一命,还我吧。”
当年我救了你一命,如今你把这一命,还我吧。
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一句话。
顾怀袖也听见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觉得这一幕残忍到让人无法直视,可她收不回目光。
她看到,长安听见这句话之后,笑出了眼泪。
这是一个走错路的女人,被*蒙了眼的女人。
长安伸出走去,握紧了那一把匕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逐渐降临的夜幕下尖叫了一声。
一切,在匕首出鞘,雪亮了一刹那,又沾上鲜血的一瞬间,终结了……
长安,自戕。
鲜血喷溅出去,像是冬日里的红梅一朵一朵,可颜色却是暗红的,触目惊心。
长安软倒在地,已经没了一点声息。
她说不出话来,只死死瞪着张廷瓒。
张廷瓒道:“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