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轻轻的挣脱开了他的手,视线扫过他脸上和脖颈上的处处血痕,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迅的瞥开了视线,道:“乡下晚上风寒,你快回楼上睡觉吧,这毕竟是我们的家室,其实你并不用参与,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好了。”
说着,她拿起了小椅子,一步跨出了大门,坐在了房子的正前门。
这个院落的构造像极了北京的四合院,也是上了年代的房子,一个门堂里住着好几户人,正中间是专门用来办丧事的大间,这个门堂里的人,去世的每一个都要在这里安放上一天一夜,然后送去火葬场火化,再回来安放着办丧事,这算是这个地方的习惯。秦雯替许皓盖的新房还刚刚打好了地基,盖房子的材料几乎都已经准备齐全,就等待着开工。这几月里,许家门堂里也总算是有了些笑声,只是没想到,才那么些日子,房子还没建成,人就没了。
她兀自坐在门廊前,看着远处横在村落前头的那条公路,漆黑的夜,很偶尔的才有车子的灯光闪过,过来一辆。眼眶里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开始打转,心头的郁结一时半会怎么都无法消失。宋裕臣看了一眼许皓,转身坐在了门槛上,看着秦墨的背影,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留在这里,是为了给秦墨一丝支柱,可是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秦墨的坚强,根本就无需任何人来当她的支柱。
他们就如此一前一后的坐着,直到天明,人们开始纷纷忙碌起来。人的一生中,有最重要的两件大事,一件是喜事,一件便是丧事。只可惜,许皓的一辈子只有一件事,他还未结婚,还那样年轻,就这样没了。奈何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还魂的药,没了便也没了,只是苦了一群活着亲人,会难过一辈子。
丧事大办了三天,秦雯整个人几乎哭到虚脱,许皓死的突然,连一座坟都还没有修筑,最后宋裕臣想办法,在县里找了一处最好的公墓,最好的位置,让许皓下葬。之后秦家人之间的气氛一直都笼罩着一种沉郁,出了这样一件事,秦易对于宋裕臣心里便有了很大的看法,其实何止是秦易,连同秦汉之都有那么一点,可是碍于宋荣泽的面子,他们相见终归还是和颜悦色的。当然秦雯对于宋裕臣和秦墨怨恨就更是大了去了。
沈忆娜知道许皓的事,大概是在一个月之后的事情,已经年关,这年的冬天分外的寒冷。这天傍晚,秦墨下班天已经全黑,她关掉了办公厅的灯,背上包包走下了楼。路边那辆黑色的奔驰车子,早就已经停在那里,宋裕臣倚靠在车子边上,这一个月来,宋裕臣天天如此,即便她总是冷眼相待,可是他依旧坚持。
半个月前,宋家大宅子内,宋荣泽坐在书房,宽大的办公桌前,面前站在一家几口人,唯独宋裕臣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倒是他的父亲,宋博峰焦急的看了他两眼,悄悄的抬脚踢了一下椅子的腿。
宋柏天看了他们一眼唇角微微的扬了扬,倒也不说什么,倒是宋琳,哼笑了一声,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当年裕臣本来就爱那个女人爱的死去活来的,现在好不容易再相遇,帮忙那是必然的,只是没想到能出这样的事情来。爸,你这又是做什么,好歹裕臣没事不就行了么。”
说完,她再次哼哼一笑。
宋荣泽抬眸视冷冽的目光刺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宋裕臣,冷着声音,道:“你到底想玩到什么时候!你若是惹怒了秦易,你说我们宋氏的商路还会像现在这么好走吗?”
“好歹,秦墨的爷爷跟你可是好兄弟,怎么样都得给面子吧?再说了,秦易的位置真能撼动宋氏?宋氏的产业有多大,在h市的影响力有多少,纵使我不清楚,爷爷,你应该很知道吧?”
他说着,理了理衣袖,抬眸,站起了身子,环顾了房间里的各位,最后视线落在宋荣泽的脸上,笑道:“既然他们看不过我,也好,什么订婚总算是成了笑话吧。”
说完他便转身,伸手隔开了冲着他挤眼睛的宋博峰。
可是他才没走出两步,宋荣泽愤怒的声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宋裕臣,你以为我就你那么一个孙子吗!没有你,我还有柏天!”
他的脚步微顿,捏着门把的手紧了紧,正当宋柏天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转身,看了一眼宋琳得意的笑颜,冷道:“很可惜,秦墨永远都只可能喜欢我一个。”
他的唇角微微一扬,便开门走出了书房,房门摔的非常响亮。
宋柏天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成拳,脸上却还是挂着一丝笑容,看着宋荣泽,笑道:“爷爷,我想裕臣为了宋氏,应该不会再做得罪秦易的事情了。”
那天之后,宋裕臣便对秦墨百般讨好,一侧是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二则便是想要维持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至于与秦家恶交,让宋氏难做,给对手机会。
秦墨站在大厦门口,看着他站在那里,背脊微微的弓着,嘴里呼出一团团的白雾,双脚不停的踏着,大约是太冷了。她看着他的样子,唇角终究还是忍不住往上扬了扬,有那个女人的心会坚硬到,一个男人如此待她,她还能铁石心肠,其实秦墨觉得自己不能。
她慢慢的走了过去,冷哼了一声,依旧冷着一张脸,道:“天那么冷,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天气倒不是太冷,你对我的态度才像是冰天雪地一样,把我的心都快要冻伤了。”
秦墨眉眼里的笑意,他是看的出来,脸上终是挂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伸手小心翼翼的捏住了她的手,暖暖的。
看着他的笑容,秦墨不由的扬起了唇角,笑容在她的脸上慢慢的放大,被他捏住了的手,慢慢的反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
正当他们相视微笑的时候,沈忆娜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墨墨。”
她恍然回神,转头,便看到沈忆娜巧笑的脸庞,正冲着他们挥手。秦墨脸上的笑容退却了一些,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走,向她走去。笑道:“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前些日子有空去阿姨家坐了坐,听说了一些事情,就想到你,就想来见见你。还住在他那呢?你怎么住的下去呢?”
后面那句话她贴别压低声音,视线往她身后不远处瞥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似是有什么隐藏的含义。
秦墨知道她说的一些事情是什么事情,脸上的笑容有些淡去,淡然的说道:“那件事不过是意外,谁都不想的,而且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就别说了,提起来都是伤心的事。怎么?你今天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我爸妈说了什么,想让你告诉我?”
“当然不是,只是上次去的时候,看到叔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说道宋裕臣语气可坏了,我劝了几句,应该也没什么事了。你呀,你多回去看看,叔叔阿姨也都念叨你呢。吃晚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吧?怎么样?”
沈忆娜脸上的笑容显得特别的灿烂。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宋裕臣也没跟着搀和女人之间的饭局,便自顾自的先回去了。吃饭的时候沈忆娜只说了些琐碎的事情,倒也没提及什么特别的事情,饭后,她还特别拉着秦墨回家去坐,给她看看过年时候穿的新衣服。
两人说的正好的时候,突然有人在门口用力的敲门,那力道大的惊人,活脱脱是想把那残破的防盗门打烂的架势。沈忆娜心中微微一惊,她其实有预感,快要过年了,这些天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特别的多,她一直都没有忘记沈瑞说的话,她的户口本,他所欠下的债务。
秦墨眉头一蹙,问道:“谁啊?敲门像是砸门似得。”
她不由站了起来,刚要过去,便被沈忆娜用力的扯住了手腕,脸色煞白,看着她,害怕的连嘴唇都在抖动。
看着她害怕的样子,秦墨心里微微一惊,半响之后,才问道:“到底怎么了?外面是谁?”
沈忆娜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你……你去开门看看。”
她说着,慢慢的松开了捏着她手腕的手,然后紧紧的握成拳,将手掩藏在了身后。
秦墨最后看了她一眼,耳边的砸门声还在继续,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号了急救电话,然后一步步稳稳的走到了门边,由于这里的门比较老旧,没有猫眼,她只得慢慢的打开了木门,开启了一条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心头一惊,迅的拨通了11o,可是下一刻,外面本就经不住的防盗门被他们硬的撬开,为的用脚猛地一踹,秦墨顺势被撞倒在了地上,还没说话,手机就托收而出,摔在了窗户下。
沈忆娜看到四五个人一下子闯了进来,手里的马刀非常长,还闪着寒光,她害怕的猛地站了起来,牙根紧紧的咬着,看着他们,半点声音都不敢出来。秦墨快的站了起来,退后一步,站在了沈忆娜的斜前方,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到底也会害怕,视线瞥了一眼落在窗户下,还亮着光的手机,吞了口口水,提高声音,大吼着将这里的住址报了上来,道:“私闯民宅,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枉法。”
“沈忆娜,你在我们赌场欠下的58o万,期限已到,连本带利7oo万!你们应该知道在澳门赌场借钱的规矩,不还的下场是什么,你们也应该清楚的很,不用我多说!”
说着那人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