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裕臣双手不停地捏着一根烟,唇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半响之后,才点点头,道:“我明白,明天我就不回来吃饭了,好歹也要陪她最后一段时间,怪可怜的。”
语落,也不听宋荣泽是否还有别的话要说,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走出书房的时候,正好宋柏天手里捧着一杯茶,看到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见他轻轻的关上房门,才低声道:“浪费了心思,结果宠了个假的,裕臣,眼睛真是不够亮啊。真的就近在眼前,结果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机会,我倒是要谢谢你,成全了我了。”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低头轻抿了一口茶。
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宋裕臣突然上前,凑近他的耳朵,轻声低语,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没有订下来的事情,那都是有变数的。”
他轻笑着,拍了拍宋柏天的肩头,深邃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兀自离去。宋柏天转头看着他自得的背影,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脸上的表情全是阴狠。
宋裕臣回到别墅的时候,秦墨正独自一人坐在餐厅里包饺子,前些日子,刘阿姨放假之前就特别教了她一些家常菜的做法,还有便是包饺子。看着长桌上摆着的饺子,开始几个包的特别难看,之后便也越来越好,手法也越来越熟练。听到开门声,她猛地转头,看向宋裕臣,笑道:“回来啦。”
这段日子,在秦墨失去所有的时候,只有宋裕臣依旧如往常一样对她好,让她不得不相信,他对她的真心。这是这段日子里,她算是彻底放下了许皓的死,放下了沐晴希的事情,全心全意的呆在他的身边,对他好。秦娜娜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她没有本事,没有本事留住身边的幸福,所以这一刻,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害怕会失去宋裕臣,失去这身边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样她觉得她可以把握住的幸福。
她包完手头上最后一只饺子,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迎了上去,双手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腰,被扎在脑后半长不短的头,掉落了一缕,服帖的挂在脸颊上,微笑道:“我已经想好了,明天你先去家里跟家人一起吃饭,等你完事了,再回来陪我,这样是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宋裕臣看着她眼眸里的笑容,心头突然升起一丝酸楚,这些日子她的改变他全部看在眼里,有时见她欲言又止,或者说完明明就是她不愿意说的话之后,脸上挂上的一丝懊恼神情。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本事她不愿意做的,但是为了讨好,为了留住他,她不得不那样做,因为她已经失去的太多,多到她的心内无法承受,所以她不愿意再失去,他也清楚,也是在秦墨的心里,他宋裕臣便是她最后的一根能够简直住的神经,若是他也离开了,她是不是就真的彻底完蛋了。
他伸手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解开了她扎在脑后依旧半长不短的头,轻轻抚了抚她的,在她耳侧轻声,道:“明天我留在家里跟你一起过年。”
宋裕臣抱着她身子的手紧了紧,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强装微笑的样子,他心疼,是真的心疼,所以他拖了一天又一天,明知道总有一天要离开她,却还是在想办法把伤害减到最低,他以为他对秦墨是没有感情的,可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却见不得秦墨受到一点伤害。
过年总是一件喜庆的事情,可是在秦墨眼里,今年这个年却特别的难过,原本可以安安心心跟宋裕臣呆在一块,过第一个没有亲人的年,可是秦娜娜却并不放过她。
清晨一大早,秦墨就起床了,身侧的宋裕臣还熟睡着,她便轻手轻脚的起床,随意的梳洗一番之后,便出了房间。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阵之后,便从杂物房里拿出了前些日子出门买回来的小玩意,将整个大厅布置的充满了过年的气息。
等到在大门上贴好福字之后,脸上的笑容终究是慢慢的落了下去,其实没人的时候她大可不必伪装,可是她却想伪装到连自己都信以为真的觉得她并不是那么难过。正当她看着那个福字愣的时候,一阵风从身后吹了过来,夹杂着片片雪花,打在脸上凉凉的,她转头,便看到了雪花纷飞,年味十足。看着花坛的树枝上挂着盏盏红灯笼,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便又被自己忍了回去,唇角微微上扬,继续愉悦的布置这个家,迎接新的一年。
这天宋裕臣懒了床,一直到下午两三点才从楼上下来,下来的时候秦墨不在,大门敞开着,冷风呼呼的刮了进来,将房子里的暖气全数带走了。他穿的不多,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快步的走至大门边上的时候,才现,原来秦墨在门口堆了个雪人。现在正在那雪人画上眼耳口鼻,她穿的同样单薄,却不怕冷似得站在雪中,也不打伞,任由纷飞的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衣服上。脸颊,鼻尖已经被冻得红彤彤的,被冻得通红的双手还不停的摸着雪人,已经圆滚滚的脑袋。
又起了一阵风,秦墨的身子不由的打了个颤,宋裕臣终是看不下去,也不顾身上只穿着件毛衣,便也大步的走了出去,插在口袋中的双手,一下子捂上了她冰凉的脸颊。语气里满足责怪的意味,道:“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大过年的想感冒吗?感冒了,我可不照顾你。”
脸颊上突如其来的温度,让秦墨吓了一跳,冰冷夹杂着雪水的双手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只一两秒的反应时间,她便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嗔怪道:“你那么早就醒了?还没到晚上呢,继续睡去。”
她的话里满是调侃的意味,看上去心情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好。
“好啊,我这么心疼你,你竟然敢这样调侃我。”
宋裕臣笑着,用最快的度从地上捏了两团雪,毫不犹豫的冰在了她的脸上,秦墨躲闪不及,只得任由那冰冷的雪融化在自己的脸上,双目圆瞪,看着宋裕臣脸上得意的笑容,脸颊虽冷,但不知为何,心却意外的温暖。
正当他们两个在雪地里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秦娜娜穿着华丽,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看着他们,半响之后,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走了过去。提高了一点音量,轻咳了一声,笑道:“墨墨。”
秦墨原本扬起的手,在她一声温柔的叫唤中瞬间停住,脸上的笑容也同样僵在哪里。宋裕臣一转头,便看到了站在秦墨身后的秦娜娜,面色红润,容光焕,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自信,跟以往那种柔弱的模样完全不同了。宋裕臣的嘴角一扬,扔了还捏在手心里的雪团子,甩了甩手上的水,笑道:“什么风,把秦娜娜小姐吹来了。”
秦娜娜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走到了秦墨的面前,一副假仁假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道:“今晚一家人在吉香居,沈瑞不是什么好父亲,所以我想带着你一块去,像以前你对待我一样,我想大家一定会开心的,特别是爸妈,还有爷爷。”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可是在秦墨眼里却觉得那比哭还要难看,她低头把玩着手里逐渐融化的雪团子,笑道:“不必了,今晚我已经有安排了。”
说着秦墨同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大步的绕过她的身侧,走向了站在秦娜娜后面不远处的宋裕臣,一下子挽住了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上,道:“有阿臣陪我就行了,我也不觉得孤单,至于沈瑞,我的亲生父亲,我想我会找时间去找他谈谈,好好认认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秦娜娜的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双手抱胸慢慢的转过身,扫了一眼秦墨之后,便将视线落在了宋裕臣的脸上,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目光暧昧的看着他,半响之后,才转头望向身侧的秦墨,轻笑了一声,道:“宋董若是一块来,我爸妈,还有爷爷,还有更多长辈,都会更开心的,你说是吗?宋裕臣董事?”
宋裕臣心里微微一紧,伸手抚上了秦墨的手背,眼带笑容的看向秦娜娜,道:“不必了吧,今天这个年,我特别想跟墨墨单独过,所以真是对不住沈小姐的盛情了。”
他将沈这个字说的很重,才半秒钟之后,宋裕臣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一只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笑道:“已经不是沈小姐了,该叫你秦小姐才对,瞧我这记性,前阵子还闹得满城风雨的真假女儿,才几天我就给忘记了,真是对不住了,秦小姐。不过有时候其实出身什么的真的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人品和修养,这两样要是没了,就算地位再高,在我眼里,还是跟老鼠一样,过街人人喊打。”
他说着,脸上依旧是那副玩味的笑容,手指还隔空在秦娜娜的边上指着。
秦娜娜抱着手臂的手,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臂,脸色有些白,他字字句句中的含义,她心里清清楚楚,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唇角一扬,伸手拍了拍自己肩头上的雪花,抬眸看向他,笑道:“宋董说的好,不过有时候老鼠的身上有利益可图的时候,有些人呐……有些人可还是要给老鼠低头呢。”
说完她笑着眯起了眼睛,视线又望向秦墨,眼里的光芒柔了一些,道:“我还是希望你来,爷爷可想你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好歹爸妈也养你那么多年,做个养女,爸妈不介意,我就更不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