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盼点头微笑:&ldo;许家妹妹的荷花画得着实好,我求了来的。回头叫人给送过来就是。&rdo;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连乔连波都说了几句话,只有阮语一直怯怯地坐在一边,偶尔说一句话,也是蚊子一般,没人听得见。阮盼虽则把她安排在了自己身边,但大家坐下吃茶之后就再也没有理睬过她,阮家跟着来的两个丫鬟卧雨和飞虹都是阮盼的丫鬟,只管伺候阮盼,连她茶杯里的茶快喝净了也没注意。绮年看着怪可怜的,顺手提起茶壶给阮语续了一杯:&ldo;这茶表妹可喜欢?&rdo;阮语还没答话,脸颊上就飞起一片微红:&ldo;谢谢表姐,这茶味道清甘,我很喜欢。&rdo;绮年点头笑笑,又去听其他人说话了。阮盼和吴知雯谈了几句那天做的诗,吴知霞就问起阮盼如今京里时兴的衣裳样子来:&ldo;听说四川那边儿新起了一家华丝坊,专用蜀锦蜀绣做衣裳,只是如今名头还没有打出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父亲今年有个新来的幕僚是蜀人,特地送了我们几件八幅裙……&rdo;吴知雯被打断了,淡淡道:&ldo;八幅裙是前些年时兴的,从去年开始京里就都爱穿襦裙,或者六幅裙,那等拖拖拉拉的裙幅看着就麻烦。&rdo;吴知雪立时拉下了脸,吴知霞却笑了笑:&ldo;衣裳总是这样的,襦裙不也是我们离京那年兴过的吗?可见如今又绕回来了。既这么着,也没准八幅裙过些日子还要再时兴起来呢。&rdo;这是多么无聊的事啊……绮年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除了讨论衣裳首饰,就是这样唇枪舌剑,难道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她去管家理事,也没这么无聊。阮语坐了这一会儿,胆子稍微大了点,侧了侧身,小声向绮年说:&ldo;表姐,听说表姐是从成都回来的,可知道这个华丝坊吗?&rdo;她年纪跟乔连波差不多,却比乔连波高了半头,身材已然开始发育,一件淡粉的齐胸襦裙,把小小的胸部衬托得倒有几分饱满,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些。绮年笑着摇了摇头:&ldo;我在成都的时候也不常出门,方才表姐也说了,是新起的商家,我并不知道。不过蜀锦蜀绣确实都是好料子,若做出衣裳来,只要样子好,必然是好的。&rdo;阮盼淡淡转头扫了阮语一眼:&ldo;别缠着你周表姐,华丝坊的事,你霞表姐不是正在说吗?&rdo;阮语被她一眼扫得顿时慌乱起来,忙着就想站起来,结果袖子在桌上轻轻一拂,将茶杯带偏了些,登时几滴茶水溅出来,落在绮年的衣襟上。这下子她连脸都吓白了,忙不迭的掏出帕子来给绮年擦拭,阮盼已经眉头一皱:&ldo;出门前怎么教的你规矩?慌手忙脚的!回去在自己屋子里抄几篇书静静心吧。&rdo;吴知霞用纨扇掩着笑起来:&ldo;表姐看起来比四姨母还要会教导人呢。&rdo;阮语脸涨得通红,绮年赶紧摆了摆手:&ldo;也没有什么,几滴茶水而已,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表姐也别生气,我回去换一件衣裳再过来。&rdo;拍了拍阮语的手,带着如燕出了胜雪轩。一直出了宁园,绮年才长舒了口气,伸了伸腰:&ldo;真是累人。&rdo;如燕也跟着叹气:&ldo;从前在成都的时候,姑娘和冷姑娘韩姑娘一起,从来不是这样子的。&rdo;&ldo;那怎么能一样?&rdo;绮年失笑,&ldo;我们是好朋友,这些呢‐‐勾心斗角,说句话都要在肠子里绕三绕,真是麻烦。&rdo;&ldo;什么麻烦?&rdo;路边花树后面忽然传来一句话,接着人影一闪,居然是阮麒。倒霉啊!绮年脑海里,有很多话他似乎在书读过,但要细问是哪本书上,却是全然一片混沌。平日里教他读书的先生还说他天赋聪颖,到了此时才知道,那根本只是恭维而已,而且还是昧着良心的。加上还有乔连章在场,不停地拿眼睛瞪他,心中气闷,趁着吴家兄弟谈得热烈,他也就悄悄退了出来。在园子里乱晃了几步,竟然遇上了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