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东厢房,沈绮早就梳洗好了,穿着家常衣服,散着乌云般的头,在灯下翻看新旧两本账本。
谢聿铎趁着洗漱的空档,给沈绮说了这批药材的来龙去脉。
沈绮用笔杆抵着下巴,笑道:“虽说事情顺利,细细听来,我倒觉得咱们是一样的处境。我那边有二婶的猫腻,你这边也觉得汤主管有什么事瞒着主家。”
“正是,处置这种事情,比正经生意还难做。”
沈绮会意点头。
“你长久不在家,如今也才回来几个月。若是一回家,就赶走主管,难免有夺权霸店的嫌疑,大哥嘴上不说什么,未免也会多心。”
谢聿铎洗漱好,擦干了手,坐在沈绮对面的椅子上,笑道:
“你我倒是一路的心思。都晓得,初来乍到,不好推翻旧主。”
“你既说这些年铺子不景气,想必日后的生意,也不会比之前更坏了,且慢慢看着吧。”
谢聿铎见沈绮收了账本,正打算转身,忍不住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在怀里,抚弄她的满头乌。
“好灵透的姑娘,有你为妻,果真是我的福气。”
沈绮含着笑,嗔怪道:“听说,你只相看了我一个,怎么知道别的姑娘不是你的福气呢?”
“你这么伶俐的人,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这才是百世修来同渡船,千世修来共枕眠。你我夫妻的姻缘,原是天上的月老儿早就系了红线,上天定好了,隔山隔水,也是要系在一起的。”
沈绮听着这孩子气的话,笑着推开他。
“你又没见过我,万一我是个傻瓜,你这一辈子不就后悔死了?”
谢聿铎长叹,“可见上天可怜我,不忍我一世受苦,才有你我今日的缘分。”
“呸,换了别人在你怀里,你也是这么说。”
谢聿铎听了这话,将怀里的人拦腰抱起,走进卧室,按在床上,嬉闹着抓她的痒痒肉,非要她改了口不行。
“哈哈……哈哈……我错了……好哥哥……饶了月儿吧……”
一连几日,二婶总是担心自己克扣菜钱的事情被揭穿,虽说自己已经偷偷改了一部分账目,到底还是坐立不安。
过了半个多月,她看沈绮一直风平浪静的样子,自己旁敲侧击了几回,也都相安无事。
转眼到了十月,账本又回到二婶手上。
她看着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又暗地里又大骂沈绮贪婪,也做出这样中饱私囊的事来,抢了自己的油水,很是愤愤不平。
一日,用早饭的时候,堂嫂孙氏忽然有些作呕。
众人见了,都有些奇怪,大哥谢聿铭最是紧张,忙拿了茶给她漱口。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的菜不新鲜?”
二婶最听不得别人挑她的刺,立刻回嘴:“怎么不新鲜!样样都是早起刚买的新菜,别人吃了怎么没事,自己身子骨不好,倒来挑饭的不是!”
吴老太太打量着孙氏的脸色,吩咐孙子:“铭儿,等吃过饭,找个大夫来瞧瞧。你媳妇本就身子弱,如今天凉了,让大夫开了药,好好养着。”
孙氏捂着胸口,马上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