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生药铺本钱多、历史久、百货全,而今拉拢各家医馆药铺,结成了专与谢家做生意的商社,更是如火如荼,连湖广、云贵一带北上的生药贩子,宁可多走几百里路,也愿意把货卖给谢家铺子。
谢聿铎坐在书房里,瞧着手中的一连几页的药材单子,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前些年要走很远的路才能采买来的珍贵药材,而今有生药贩子巴巴地送上门来,正好堵上了家中无人远走采买的漏洞。
时值八月,眼看快到中秋——也是沈绮的十九岁生辰。
谢聿铎收了单子,又开始仰面沉思,到底要给小月儿准备什么样的生辰礼物。
四月里,自己过生辰的时候,沈绮亲自下厨做了一席好菜,又送他一双自己亲手做的靴子。
那双靴子,她陆续做了两个月,极为用心,谢聿铎只在收到的那天试了一试,至今舍不得穿。
自己回赠什么样的生辰礼,才能答谢她的盛情呢?
沈绮不大热衷金银饰,也不想收自己的银票,寻常的珠宝玉石,除了那两颗挂在床帐上的珍珠,也少有能叫她赞不绝口的东西。
谢聿铎想了半日,拿了主意,叫小五过来,出去替他去办一件事。
中秋那日,沈家大哥接了爹爹进城团聚,正好给沈绮过个生日。
今年五月初,乔氏足月动,在家产下了一个满抱的男婴,面皮红润,哭声响亮,合家都欢喜不尽。
早在孩子出生前一个月,沈家娘亲就来照应,等孩子满了月,嫂嫂又一再坚持,把小弟沈纪接到家里同住。
虽然有些吵闹,好在一家人互相体谅,也是热热闹闹。
八月十五,沈绮一早去了大哥家的绣球街宅子里,和家人聚到月上梢头,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家。
毕竟,谢家大宅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团聚呢。
谢家人比沈家人多的多,可这顿中秋团圆饭,吃起来就没那么温馨畅怀了。
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了,夜来身子困倦,只叫人给沈绮拿了几样东西做生辰礼,就懒懒地不想说话。
聿铄小弟因为跟好友沈纪分离,只能大白天在学堂见面,家人又没人陪他玩,甚是不乐。
谢聿铭、孙雪意夫妻两人倒是亲密,只是见了二房其他人,又跟乌眼鸡一样,谁也不跟谁说话。
玉锦因为近日相看的几户人家都不合她的心意,看谁都没好气。
谢聿铎因为忙,根本没出现。
为此,沈绮收回了在娘家时的张牙舞爪,带着玉镜规规矩矩吃了几口菜,说了几句喜庆话。
倒是公爹谢晏,瞧着娘亲不大开怀,勉强对着明月做了两个对子,又叫聿铄背了几中秋团圆的诗,惹老太太一笑,场面才不至于太过冷清。
这边早早散了宴席,大家各忙各的,沈绮打玉镜上床睡觉,也回了房。
因是自己生辰,沈绮早就在房中备好了一桌酒菜。
只不过,按着前几日的惯例,谢聿铎不忙到后半夜,定是回不来的。
沈绮瞧着明月在天,清风满怀,犹豫着要不要叫小绫过来,两人饮酒作乐一番,也就算了。
她心里正筹划着,房门一响。
谢聿铎回来了。
沈绮起身,忙帮他脱了外袍,两人在桌前坐下,谢聿铎直接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方才慢慢说话。
“今儿去大哥家了?”
谢聿铎今日有些疲惫,可对着沈绮,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嗯,快天黑才回来。”
“孩子还好吗?我上次听你说,他病了几日。”
沈绮笑道:“那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孩子早就好了,你还记着?娘说,小孩子最多灾多难了,能吃能睡就能好,不用太担心。”
谢聿铎点了点头,又倒了一杯,“那就好。”
沈绮见他一气饮了两杯酒,许是乏得很,故意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