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沈绮问起来自家公爹,孙雪意冷哼一声。
“呵,我那公爹,你是不知道,一辈子没长骨头!看起来有个一家之主的名头,其实什么主见都没有,怕媳妇,怕老娘,就算是站在自家儿子跟前,也是个窝窝囊囊的样子。
他也没什么本事,账本都看不明白,谢家的老爷子死了之后,他被我婆婆逼着,跟大哥一起经营铺子,其实样样不行,把好好一个铺子拖累得快开不下去,还好有你家公爹撑着台面。等到儿子长大了,他才终于能脱手,不装了。
就说云姨娘的事儿,据说从头到尾他连个屁也不敢放,那泼妇说把人收房,他就收房,泼妇说把人赶出去,他也只能赶出去。”
沈绮摇了摇头。
“也不见得,霸占云姨娘的时候,难道不是他自己拿的主意?”
这随口一说,倒是让两人都愣了一会儿。
孙雪意嘴唇颤了又颤,有些迟疑。
“难道说,这事也是那泼妇的主张?”
沈绮没接话。
俩人心里都是一冷。
照着雪意的说法,云姨娘在老太太屋里的时候很是受宠,家里家外的事情都经手,只怕老太太的私房钱也交到了她的手里。
二房本就不如大房有本事,又听说老太太想把云姑娘嫁给成了鳏夫的老大,二婶若是害怕两人联手合作,一起把持谢家,会不会先下手为强,指使自家男人强暴云姑娘?
等云姨娘真的进了西院,看她不笑不说话的样子,想必家中诸事都撒手不管了,更别提老太太的私房钱了。
二婶眼看没法霸占财权,又看云姨娘生了儿子,更觉得碍眼,干脆赶了出去,只当白忙活了一场。
沈绮和孙雪意两人都想到这个可能,一时都没敢说话。
半晌儿,沈绮对雪意说:“这事,不管是谁的主意,到底也是二叔做的。要怪,也怪他不干人事……不过你我,凡事都要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孙雪意点头称是。
沈绮莫名想起来了远在省城的谢聿铎。
他十三四岁上就失了母亲,姐姐远嫁,妹妹年幼,爹爹只会照应铺子,家里又有这么一摊子乌糟事。
刚长大成人,就跟着商队远行,跋山涉水,千城万路,风刀霜剑,怕是一言难尽。
而今提起来,他却从不说路上的艰辛,只挑遇到的趣事给她听,逗她一笑。
好可怜的孩子。
就算,如今他成了八尺高的汉子。
她也觉得,那个小孩儿,好生可怜。
沈绮在心中算算日子,再有五日,他就能回来了。
……
眼看攀不上县太爷这门亲事,二房就继续张罗相看事宜,依旧请沈绮出面撑场子。
沈绮知道云姨娘的事情,瞧见西院两口子直犯恶心,可再也不想露面了,随便找了个由头,躲回了娘家。
不巧,乔氏与大哥一同出门看货,刚满周岁的小侄子朔儿就交给沈家娘亲看照。
沈绮把侄儿抱在怀里,对院子里正在用竹竿对打的两个孩子喊话。
“小纪、聿铄,你们留意,不许往人脸上打,小心伤了眼睛!”
两个少年齐齐应了声,继续挥着竹竿上窜下跳。
俩人天天在学堂斯斯文文上课,一下了学,就开始打打闹闹。
今儿学堂没课,聿铄听说二嫂嫂要回娘家,颠颠儿地跟着一起过来,就为了找沈纪玩。
沈纪大一些,也更壮实,聿铄比他小两岁,更文弱秀气,有点打不过他,可还是乐此不疲。
张氏在门口择菜,一边准备午饭,一边跟女儿说话。
“纪儿之前在咱们白河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原以为他不是个读书的料,没想到,到了城里,学得还可以,连千字文都学通了。你爹爹日日检查他背书,他句句都记得,真是没想到。”
沈绮把正吃手的小侄子举起来,逗他玩,语气很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