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我伸手一指。
二娘抬起头,"哟,可是好看,只是太大了,哪里像窗花,这窗格子哪儿贴得下啊?"
"贴不下就贴整窗呗。"
"傻丫头,哪有窗花贴整窗的,怪刺眼的。"
"二娘,牡丹富贵,你买回去少爷保准喜欢。少爷喜欢,咱就有地儿贴了。"
李二娘起初不肯,架不住老板和我在一旁劝诱,终于犹犹豫豫地买了。我们又买了些东西,正打算往回走,我忽然闻到了一股隐隐清香。遥遥一看,不远处有个卖花的摊子,白花黄蕊的水仙花静静地挺立着,凡脱俗。君府什么都有,就是少了生气。春夏秋还好,府里的园林倒也有点儿绿意。到了冬天,简直灰蒙蒙一片,至于琅声苑的屋子,更别提了,虽然也摆了点儿东西,总觉得干枯,死气沉沉的,没有生机。我拉了二娘走过去,挑了两盆水仙、一盆素心兰、一盆春鹃,在锄桑的抱怨声中,三人回了府。
君闻书还是在书房,当我把素心兰放在桌上时,他抬起头,"你买的?"
"是二娘和我买的。"
君闻书盯着花,点点头,"还买了什么?"
"两盆水仙,一盆春鹃。一盆水仙摆在你房里了,另一盆水仙放在居室迎门的桌上。我把春鹃放在了右边,大大的一盆,省得看着都是素色和细长叶子。嗯,我们还买了一个大窗花,很大,二娘恐怕贴不下。再就是灯笼和一些小东西了。"我像在报流水账。
君闻书看着花,又点了点头,我行礼退下了。君闻书真是个怪人,从目光来看,明明是喜欢花的,却没什么神色,难道这花也有玄机?少年老头!我摇摇头,继续坐在桌上给萧靖江写信,告诉他我今天买了什么。
水仙很便宜,却在冰天雪地中最有春色,不知他湖州的家中可曾摆了?他的案上也应当摆些花儿吧,要不太枯燥了。我隐约记得他家房子的模样。君家是富丽中有一股死气,而他家却有一种萧瑟之气。怕是他后娘不让买花吧,否则也不会那样萧瑟。他又什么时候能够如愿脱离那个家呢?我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
吃罢晚饭,君闻书看了看那个大窗花,虽然口中说太招摇了,但我看得出来,他也是喜欢的。他命我把窗花放在窗子上比画,纸牡丹刚好把窗子遮盖住,君闻书点点头,"也罢,买都买了,回头换窗纸时把它贴上吧。"
我独自提着灯笼往住处走,园里的雪融化得差不多了,微弱的灯光映在黑糊糊的地上。白天还是晴好,晚上突然起了风,夹道旁的树出呜呜的声音,黑冷的冬夜中听来让人颇有几分怯意。我裹紧身上的衣服,快步往屋里赶。
刚进门,我正要放下灯笼,忽然一只手把我拉了过去。黑暗中,我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正要叫喊,那手捂住了我的嘴,耳边一个男声叫道:"别喊,是我,快掌灯。"我战战兢兢地回头一看,那人的帽子上有一块东西着幽润的光--他,杨骋风?
第42节:第十四章婚事的秘密(1)
第十四章婚事的秘密
我掌了灯,便退到门口。杨骋风走向我的桌子,经过我身边时,突然手一伸,抽走了我攥在手中的纸--这是我今天给萧靖江写的信,自从上次君闻书主动让我写信后,我便觉得书库不安全,每次都把写的信带回来,藏在我的衣柜里。
我怒目瞪着他,他却大大咧咧地坐下,就着灯展开信,"这写的什么呀?好难看的字呀……今与二娘赴市购盆栽,余甚喜其蓬勃之色,奈何余自养尚不能,而况花乎?汝常伏案,如不违堂上,亦可养一二,时时视之,当养神悦目……嘻嘻,还挺像的嘛,颇有些小媳妇儿的味道。你的心上人叫什么?我看看--萧公子!原来他姓萧啊,叫什么呢?"
我不答理他。他又嘻嘻地笑了,"不要紧,本少爷记得是在湖州。哪天我想知道了,随便写封信给湖州的老官,保准连他祖宗八代都查得清楚。"我盯着他,这个杨骋风,他要做什么?他看了看我,又嘻嘻一笑,手捏着信的一角,往灯上凑。我刚要喊,却又闭了嘴,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只怕我露出着急的样子,他会更得意了吧!
他的手果然停在那里,信纸在烛火中微微动着。"喊啊,叫啊,你怎么不说话?我真烧了。"
我一扭头,哼,一封信,我不要了,偏不要你得逞!
"真扫兴,你总是与别人不同,骗不了你,你的心眼儿怎么转得那么快!"我仍不答话,心说:对付你足够了!
杨骋风见我不理他,也没了兴,把信丢在桌上,嘴上却不甘拜下风,"算了,你这种丫头,写个字不容易。少爷我仁慈,还你吧。喂,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啊!"
我正色道:"不知何事劳杨少爷来此寒舍?"
"吓,多日不见,你倒学得挺酸。嘘,好冷,这鬼屋子连炭火都没有。你倒是把门关上,风都进来了!"
"杨少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已不妥,何况这月黑风高夜。此处确实不适合招待您,我家少爷可能尚未歇息,不如请移坐正房,亦尽君家主人之道。"侍槐说,二小姐和杨骋风已经订婚了,婚期就在春天,若让人现他在我房里,我可就说不清了--上次我没做什么都挨了打,这次弄一个小姐未过门的姑爷在我房里,真要让人知道……我不寒而栗,我和他没什么交情,没有必要冒这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