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在地上乱画着,显然未曾识破我的诡计。
“哎,荸荠,要过年了,你们衙门还要当班吗?”
“要吧,总得腊月二十七八才能歇了。”
“哦。”
想拉他玩,看来没戏了。
“哦,对了,腊月二十八是我们湖州年前的大集,那天我们去赶集吧!”
“赶集?好啊,一定很热闹呢!”
我兴高采烈地说。
“嗯,有吃的,有玩的,很热闹呢。不过小偷也很多,你可不能多带钱,而且要藏严实了,不能别在腰间,要藏得严严实实的。”
他很啰唆,真是荸荠,一点儿都不浪漫。
“好,好……”
我忙不迭地答应着。逛街,和他?哈哈,甜蜜哟!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荸荠,我是女的,你和我……怕于你不方便吧?”
他想了想,“你穿上我送你的衣服不就行了?”
是呢,那身衣服我穿给他看过,他当日也点头呢,觉得还算合身。我又想起另一个问题来,“不行,我的嗓子太细,人家一听就知道是女的。”
“你笨呢,你只和我说话,我听得见就行了,不要让他们听见。”
只让你听见,不让他们听见,呵呵,我愿意。我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渐黑,我便先出城回家了。
腊月二十八很快就到了。
这天我早早进了城,直奔约定的地点:方广寺门口。他早在那里等着了,换了士子衫,仍旧穿着蓝布棉袍。我还是喜欢他这样子,觉得他虽然朴素,却让人很安心,这才是我的荸荠。我里面穿着棉袄,外面穿着他给我的浅蓝布长袍,又特地把头挽起来,在他跟前一站,仔细瞅瞅,我俩便笑了起来。
“走吧。”
我皱了皱鼻子,他老是那么寡言少语,真木讷。
腊月二十八,湖州大集,万头攒动的场面让我想起了招聘会。人真是多啊,虽然很冷,人人冻得鼻子通红,但大家乐此不疲。我跟着萧靖江东瞅瞅西看看,一会儿他指给我看这个,一会儿我又拉着他看那个,我俩都很开心。走到卖吹糖人的地方,我眼看着那师傅吹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猴子,真像呀。我灵机一动,走上前去,“师傅,你能帮我吹样东西吗?”
“行,只要你说。”
“我要你吹个荸荠。”
我一面说,一面甜甜地朝萧靖江笑。他一脸忠厚,看了我一眼,也跟着嘿嘿地笑了。那师傅哈哈大笑,拿起吹管三下二下,嘿,一个活灵活现的荸荠出现了,圆鼓鼓的。我给了钱,高兴地举着糖荸荠,和萧靖江走了。
“你看——你!”
我在他眼前转着糖荸荠。
“嘿嘿,你真能想出来。”
“嗯,那是。”
我扬了扬眉毛,极其自负。“那是”
是我在得意扬扬时的口头语。
“快吃吧,人多,别挤掉了。”
“你这个笨荸荠,就不会说‘别吃,好好保存着’?”
“保存干什么?会化了。”
我气结,这个笨荸荠!我还是舍不得吃,依然小心地举着,不一会儿,手冻得通红。
“冷吧!让你吃你不吃,看手冻的。”
“哼,我愿意。”
笨荸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