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顾月卿并未因夜半那两人的闯入受到影响,睡得异常好。原因无他,君临摄政王府龙潭虎穴,她须得精神十足。
清晨起来又是一番梳妆打扮。
驿馆到摄政王府不过两刻钟的路程,是以今日倒是比之前赶路时轻松些。
从驿馆出来天已大明,一袭大红嫁衣的顾月卿由喜婆搀扶着上轿。已到君临皇城,秋灵再跟着一起入花轿不合适,便抱着燕尾凤焦跟在花轿一侧。
昨日方到君临,老百姓便上赶着来看热闹,更况今日正值大婚,街道两旁早已站满了人。
虽无迎亲队伍,但这送亲的阵仗却不小,百余甲兵护送的嫁仪,古来未有。
百姓唏嘘,又不由感叹倾城公主也只是一时风光罢了,待入摄政王府还不知是否能多活几日。
特地算的时间,是以两刻钟到达摄政王府恰要到吉时,入门便可拜堂。
送嫁甲兵分开站在两侧,花轿停在摄政王府大门前。
摄政王府亦是红绸高挂,只比之旁人家办喜事来,这个府邸除却挂了些红绸,肃穆得更像办丧事。
“花轿到,郎踢轿门!”
喜婆这一声喊完,场面安静得几乎连根针掉落都能听到。
摄政王府大门前,着火红喜服的男人面容如魔似妖,他一身红袍拖曳在地,墨随意用一根红绳系着,散落过腰际。
那一双赤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显妖异。
分明唇角带笑,却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凉意来。
站在花轿一侧抱着燕尾凤焦的秋灵未敢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过久,草草扫一眼后便猛然垂下头,与其他宫婢一般做出怯懦之态。
心里却想着,这君临摄政王仅一个照面便让人胆寒,果真是个人物,往后必要小心应对。
也不知主子这番选择是对是错。
男人迟迟不动,喜婆也不敢再喊第二次。
赵邵霖拧眉,翻身下马,双手一握,“请摄政王踢轿门。”
男人带笑的眸光落到赵邵霖身上,“竟能在我君临皇城看到天启少将军,可真是稀罕事。”
赵邵霖面色一僵。
早晚他会将今日所受之屈辱百倍讨回!
直起身,“今日本将一是为倾城公主送嫁,二是奉我天启陛下的旨意给君临送来和书。”
实是求和书。
他话音一落,后面的副将便拿着一个折子递给他。
赵邵霖接过,“请摄政王过目。”
男人自是没动,他身后的翟耀上前,而后走到男人跟前,躬身,“王爷。”
男人抬起手,修长的手指从广袖下探出,夹着折子随意掠一眼,嗤笑,“五座城池,若是本王未记错,便是你们这位和亲公主的嫁妆都是七城。”
赵邵霖紧握的拳头青筋直冒,“摄政王有所不知,北荒七城乃是荒凉之地,与我天启给君临的诚意不可相提并论。”
“哦?是这样么?”
不等赵邵霖接话,便道:“本王若不踢这轿门,当如何?”
听得秋灵牙痒痒,不踢便不踢,当谁稀罕呢!况且踢轿门原是夫家给娘子下马威,不踢更好!
“此是我天启和亲君临的公主,如今既入君临地界便是君临的人,摄政王踢与不踢,且随意。”
这一段话赵邵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
男人似笑非笑。
然不待他们多争论,花轿中便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秋灵。”
男人赤红的眸子微顿,朝花轿看去。
只见花轿旁原战战兢兢抱着一张琴站着的婢女上前,直接走到花轿前,一手抱着琴,一手撩开花轿帘子。
“姑娘,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