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形到让林渊略放心了些,既然这些东西是妹妹自己收拾好的,那想必她离开时应是无虞的。只是她在荷城呆的好好地,为什么要走呢?就算是离开那必然是来应城寻自己。可这院子空了这么久,自己在应城却没有见到妹妹。这难道是他们兄妹二人走岔了不成?
他越想越乱,越乱就越怕。眼下妹妹寻不见人,他也只能去找托付妹子的婶子问一问情况。
林渊急匆匆地赶到钱婶子家,只看着钱婶子正在自家院子里晾晒谷子。他忙走上前,但那钱婶子远远一看,竟然是林渊从应城回来了。立时吓得脸色都变了,眼神慌张地躲闪着,不敢与林渊对视。
本来林渊也只是想来问问钱婶子,知不知道妹妹出了何事?为何要收拾包裹离家出走。但一看钱婶子这幅慌张样子,便知晓这事儿定然与钱家有关,又或者说钱婶子对这事儿必然知情。
他索性连门也不扣了,一个翻身直接越过围墙,跳到了钱家的院子里。
钱婶子一看刚才还只在门外的林渊,这一会儿功夫就与自己来了个脸贴脸,连躲都没地方躲。一时惶恐地站都站不稳,被脚下散落的谷子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婶子,我妹妹林夕去了哪里?!”
钱婶子这样心虚的样子,真让他又急又气。只是他也不好对一名老妇下手,何况对方还可能知道林夕的下落。
钱婶子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害怕的手都抖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军营里的缘故,这个初到她家时还略显文弱的小哥。此时却是尤如一柄宝剑,洗去了原本怯懦,连身姿也更挺拔了些。
那样凌厉的气势,真让她有些认不出来了。林渊见她不说话,就更急了一些,想要拉她起来好好问问。钱婶子却被吓得一下子痛哭起来,她边哭边大声叫嚷着。
“这事儿不能怪我,本来是好事儿的,本来是好事儿的。”
她声音极大,听在林渊心里如击重鼓。
“究竟生了什么!”
越看钱婶子这样子,就越知妹妹一定是遇见了危难。他明明曾经托付过他们好好照料妹妹的。
他有心再细问,却从屋里跳出个人来。
钱海在屋里听着母亲痛哭大喊,一下子就跑了出去。他以为林渊要对母亲做什么,忙拦在他面前,大声吼道。
“是我把你妹子逼走的,我母亲不知情,你不要为难她。”
钱婶子躲在儿子后面,想要为儿子辩解几句,但一对上林渊那双愤怒的眼,就又吓得缩了回来。林渊拎起颤抖着的钱海,逼问道
“你到底对我妹子做了什么!你说!”
他去应城这短短时日,却是将身上的书生意气洗刷了大半。此刻这眉眼怒视到真让人想不到,这就是刚来荷城时,那还带着些贵公子模样的文弱书生。
钱海也被他这气势所迫,颤巍巍地说道
“我只是思慕你妹子,想娶她为妻。谁知她竟吓得逃跑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只将自己胁迫林夕这一节隐瞒的干净。但林渊又何尝不知道妹妹是怎样的人。
更遑论她骨子里是一名官家小姐,连荷城都是逃难至此。若不是被逼到绝境又怎么会冒险离?再看看那扇痕迹斑驳的大门,还有什么是猜不出的!
怪只怪自己太过轻信,竟委托了外人来照顾血亲。妹妹这样一个娇弱女子,能被逼的逃离荷城,她心里该是有多么惧怕。
腰间的佩剑铿锵而出。一道银光闪过,钱海脸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钱婶子见儿子血流如注,立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嘭的一声跪在了林渊腿前,抱着他的腿哭求道
“我儿确实是想娶她为妻,只是手段激进了些。谁也没成想着,林夕姑娘能有那么大的气性啊!我只求你千万不要动我儿子,要有气只管杀我这个老婆子来替他吧。”
她抱着林渊的腿,哭的声嘶力竭。她身后的钱海也是一脸鲜血,害怕地连话都说不出,只怔在原地一个劲儿的着抖。
林渊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没有下的去手。自己与妹妹初到荷城时,钱家婶子确实多加照顾。他虽然极恨钱家没有信守承诺照顾好妹妹。反逼的妹妹逃离荷城,将她置于险地。但却也不能就因此要了钱海的性命。
他长叹口气。何况这事儿终究还是自己的错处更大!他怎么就如此天真,相信外姓之人可以替他照料好妹妹,可以放心让妹妹一个人留在荷城。
若说该死,他恐怕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他看了一眼跪到在地的钱氏母子。心里如陷苦海,原来这世间也有这般无奈的事儿。他竟不知该说如何评说,是对是错?只能恨自己的无能,现如今竟是连唯一的血亲都丢了。
长剑被他插入地上,冷冷地剑光照在钱家母子脸上。从此往后钱氏与他的恩情便算是断了。自己也再不会这般轻信于人!从汴梁到荷城,这天下人终究还是负他,辱他的人更多!
林渊再最后看了眼地上的母子,眼中却再也没有一丝温情。既天下人皆要负他,他又何必常怀赤子之心!眼下找妹妹要紧,就先放过他们。若是妹妹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介意做那修罗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