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执明离开后,萧珏冷着脸坐回了御桌前,手攥得很紧,骨节都在作响。粉白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情绪愤怒到了极点,他猛地一把将案桌上所有物件扫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李双喜李公公急忙推门小跑了进来,萧珏从小到大都是他在伺候着的,作为萧珏最信任的老人,他倒是能在这位冷面帝王面前说上几句话。
一边收拾着东西,李公公一边道:“皇上,心里烦躁的话老奴让人乐舞司着人过来给您弹您最爱听的古筝。”
“不用。”
萧珏淡淡地应答后,面色依旧很难看,“李公公,去责令高太常,元妃纳妃典礼一切都免了,在五天之内选个日子给朕把人带回宫来就可以。”
“皇上,这…是不是苍促了些?毕竟是您,第一次纳妃”
李公公把奏折放在了桌上,轻声道。
“朕等不了,这孩子不安分。”
萧珏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腹,神色晦暗不明,“生下孩子后宋微总是不能留的,到时候还要办丧事,没有必要为了他一再耗费国库。”
“是,奴才领命。”
…
叶暄残部有了消息,且四皇子沈明庭还在对方手里,容执明便没有回将军府,出了皇宫就立刻去着手追查。等从皇城外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入夜。
马停在了将军府前,容执明才下马,婢女兰儿就匆匆跑了出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容执明脸色一沉,便快步跟着兰儿往沈弦思所住的后院去。
后院门口守着他的心腹,他才走近院门,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不顾旁人的劝阻,容执明让人都守在门外,自己推门进去。
残月如钩,清冷月光像是罩了一层霜,横七竖八地倒着十数具黑衣尸体,血漫了一地,剑剑封喉而过,看上去极其骇人。院子里点着的几盏灯笼的暖黄的光也驱散不了这寒意。
石桌旁边,一身白衣的沈弦思雪袖乌发随着夜风飞扬,精致漂亮的侧颜罩上了一层冷月寒霜,再溅上鲜红的血,清冷与鬼魅就这样交织成了一副诡谲艳丽的风景。
他一手拿着带血的长剑,另一只手握着一个男人的咽喉,冰冷地问:“叶暄在哪?他把沈阑修和沈明庭带去哪里?”
沈阑修是沈弦思的父皇,沈明庭是他的四哥。
那个男人眼里全是惊恐,他的脸都涨红了,双手和双脚软软地垂着,手腕和脚腕上的口子不断地流着鲜血,身上也有无数剑伤,漫出的鲜血在地上流淌着没过了沈弦思暗纹祥云的白色皂靴。
此刻的沈弦思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容执明来了。
垂眸勾唇一笑,“罢了,你早就该死了。”
沈弦思笑着一用力,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被扭断了脖子的人就软软倒在了沈弦思的脚下。
沈弦思垂着头看了那个男人许久后,全身开始肉眼可见地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先是低低地笑,然后变成张狂的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太多的怨恨和悲凉,在夜里听得人毛骨悚然,却让容执明心口一滞,刺痛感范上了心尖。
他甚至定定地站在一旁,连脚步都挪动不了。
垂着头大哭大笑着的沈弦思眼睛里越来越冷,沾满鲜血的如玉双手握着长剑,狠狠地往下一捅,随着利刃刺穿皮肉的嗤噗声响起,鲜血四溅开来。
“一刀…”
沈弦思眼眶红着蓄着泪,麻木地捅着和数着。
“两刀…”
“三刀…”
鲜血糊满了那张俊秀的面孔。
“沈弦思!”
容执明总算终于找回了神,向来宠辱不惊的容三公子变了脸色大喊了一声后就跑过去把沈弦思搂在怀里。
这一声呼唤让沈弦思眼眶里的泪彻底掉了下来,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叮当声。
沈弦思在容执明的怀里迷茫地看着天空中的夜,轻轻地道:“四百七十二刀…”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