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是皇上的叔叔,排行第八,以辈分来看和君无瑕算是同辈,所以他以此为由拒婚,说不能娶。
福王叫太后嫂嫂,君无瑕喊太后姊姊,尽管一老一小相差二十来岁,但辈分能乱吗?
护弟的护国公回呛无理取闹的福王妃,咱们是人,不干畜生事,你侄女可以寡廉鲜耻,我们君家还要脸,别来败坏我们家门风。
口水战延续了数个月之久,不胜其扰的皇上只好放小舅出来,人不在了,看他们还吵什么吵,当然,也得顺道替他办点事。
县衙后院书房中,君无瑕坐在椅上淡淡问:「查出端倪了吗?」
向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顾二公子难得面色沉重,和身旁的欧阳晋几乎是一个表情,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事态严重。
顾寒衣小声说:「小舅,是银。」
本来一派闲适,手里还拿着本书在翻的君无瑕忽地一怔,随即冰霜覆面,语气森寒,「说清楚。」
「大人,我与顾二公子一靠近便被驱赶,十余名家丁气势汹汹的赶人,态度凶狠无比,直言私人土地不得擅入,可是……」欲言又止的欧阳晋考虑要不要说出心中怀疑。
「可是什么?」
欧阳晋牙一咬,全盘托出,「依卑职所见,那些人不像寻常百姓,倒似兵丁,行动快捷敏锐,训练有素,一有外人出现立即出动。」太快了,没有下人的懒散,稍有风吹草动蜂拥而至。
君无瑕惊愕地站起身,「什么!」
欧阳晋解释道:「这是卑职的臆测,也有可能是军中退下来的老兵教出的乡团,不过应该都沾过血的,一身凶气。」更贴切的说法是匪气。
「小舅,我们等天黑才摸过去,只是我们看到的不是庄子,而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地道,十步路就有一处暗哨,越往前走越宽广,守卫也越严密,几乎叫人无所遁形……」
顾寒衣和欧阳晋趁机打晕两名蒙面黑衣人,换上黑衣人的衣服,取走腰上系的铜制令牌,学他们蒙面,一路畅行无阻走到最深处。
那是一座宫殿大的山洞,墙上插满无数的火把照亮四周,一边是大锅、大火炉提炼白银,一边是进进出出的单轮推车,不时有人从旁边的通道推动。
「……有个看起来像领头的人走过来,像是察觉不对劲,我顺手拿起放在石台上巴掌大的石头就和欧阳大哥赶紧往外走,差点被人现我们不是里头的人……」千钧一,十分惊险,心有余悸的顾寒衣轻吁一声。
君无瑕急促问:「石头呢?」
「在这里。」他连忙取出。
接过石头一瞧,君无瑕笑了笑,但笑意不及眼,「算你机伶,这是提炼一次的银石,还不纯净,杂质甚多,至少要再熔炼两遍才能当银子使用,你算是记功一件。」
闻言的顾寒衣咧嘴一笑,脸上多了得色,「小舅,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将他们捉起来,私挖银矿死罪一条,一个个捉起来砍头。」
金、银、铜、铁是国家管制物,除了铜矿允许百姓上报后开采,其余都属国有,不论皇亲国戚或是贩夫走卒都不得私自采集,违律者斩。
尤其是铁,那是制造精良武器的原料,开挖金矿还不一定是死罪,悉数上缴得以减刑,而私自铸铁唯一死罪,形同谋逆。
君无瑕沉下脸教训道:「捉什么捉,你有人可派吗?要捉什么人,多少人合谋,银子运往何处,有没有其他隐于幕后的黑手参与其中,把天捅破你敢吗?有几分能力做几分事,别莽撞行事。」他们处于劣势,没有完全把握前不宜出手。
「小舅,你说慢点,听得我晕头转向,衙门捉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为什么要瞻前顾后想这么多。」直接攻进去,直捣黄龙,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绳之以法。
君无瑕没好气地道:「光是一个陈老爷敢盗采银矿,整个奉春县无人察觉异样?」
若无人为之掩护,此事早已暴露了。
顾寒衣总算懂了,「小舅是说他有帮手或后台?」胆子真大,敢和朝廷作对。
「或是听令行事。」
他一怔,「有人支使?」天啊!这可不是小事,能够手眼通天的人物肯定来头不小,连他都要退避三舍。
「奉春、长阳、川西等七县是谁的封地?」君无瑕眼中泛着冷意。
「好像是……咦,福王?」顾寒衣低呼,这位王爷每三年回京一次,说是祭祖和见见老朋友,在皇族中算是脾性较好的宗亲,人缘极佳,「听人说,福王每年上缴一半的税收入国库,他只取一半颐养天年,世人说他仁义可风,是少数为社稷着想的皇族。」
在民间的风评很好,没有负评,几乎人人称许高义薄云,为人大善,好到足以立碑颂扬,被七县百姓奉为活菩萨。
君无瑕冷笑,「放出凤未央那样的侄女,又纵容福王妃威压皇上,他也配『仁义』二字?」分明是不仁不义伪君子。
听他不客气的讥诮,语带不屑,面色讷讷的顾寒衣干笑的偷睨一眼,「小舅,你不能因为凤小胖的话就迁怒福王,他也挺无辜的,家有河东狮无可奈何,无女的福王妃特别疼爱自幼养在身边的侄女,你对凤小胖避若蛇螂,她会不平也是情理之内。」
说是侄女,但更像女儿,福王妃连生五子却无一女,想要女儿的她便将长兄镇南王的么女养在膝下疼宠有加,比亲儿子还疼,要什么给什么,可说是无上限的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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