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楷看了定棠一眼,见他只是聆听,却不问,只得又道:“哦,那是什么病?要紧不要紧?”
陈谨道:“臣听太医回给陛下说,大概是近来变天,旧疾又复了。”
定棠点了点头,道:“五弟只顾自己口舌,白耽搁常侍半天工夫,常侍快去吧。”
陈谨揉眉搡眼,忙满脸堆笑道:“二殿下说这话,臣可就该死了。”
待一行人走远,定楷皱眉问道:“顾思林有什么旧疾?”
定棠背手前行,道:“他哪里是什么旧疾复,他这是时疫,病的还真是时候。”
定楷奇道:“什么病?”
定棠看了他一眼,笑道:“什么病?变天的病啊。”
定楷道:“二哥在说什么?他生病的事情,二哥早就知道了?”
定棠望了望身后,斥道:“你们不必跟着,我和赵王自行就是了。”
随侍唯唯停步,定棠方道:“铉铁融,凤凰出。此歌五弟听说过否?”
定楷点头道:“我好像听府中有下人唱吟过,这又怎么了?”
定棠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够他三哥儿喝上一壶了。”
定楷思忖道:“二哥,那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定棠道:“你还小,其间的事不要多问。明天等着看好戏看便是了。”
见定楷听话点头,不再追问,便一路出宫回府去了。
中秋当日,定权虽一门心思只想躲着皇帝,却也清楚知道终究是躲避不过去,到底还是延挨到酉时末进了宫。却见齐赵二王早已等候在晏安宫中,皇后随后也到了,看得出是精心严妆才过来的。定权被她眉间颊上几枚金箔花子晃得心里不快,又闻帝后二人说话,索性低头坐着,一语不。忽闻皇帝问道:“太子昨早没出席筵讲?”
定权一愣,起身答道:“是。”
皇帝问道:“为何?”
定权迟疑道:“臣……”
一时造不出适合情由,索性便照实答道:“臣睡过头了。”
皇帝皱眉哼了一声道:“你是愈大愈不成话了,若卢世瑜还在,你敢这样胡来么?”
定权也不分辨,垂头应道:“是。”
皇帝便也不再追究,看了看殿外天色,对皇后道:“已经黑下来了,这就过去吧。”
皇后笑道:“妾侍奉陛下起驾。”
帝后二人遂乘肩舆一路先去,太子兄弟三人鱼贯跟随其后。当晚筵席设在御苑太湖石山间的广阔高台之上,周遭秀石叠嶂,奇草斗妍,几株许大的丹桂从旁里斜剌而出,修修亭亭,不必风送,便可察冲鼻甜香。石间树外露出大片青天,正是赏月的绝佳所在。十几个近支宗室,几位长公主和驸马也都早早到场。与皇帝见过礼后,虽是天家,也难免姊妹兄弟,叔伯郎舅一番乱叫。未待宴开,已闻一片鼎沸之声。定权自和齐王赵王并几个宗室同坐一席,只见席上一个白老者睁着昏寐双目,四下里乱看,定楷和他坐得近,不由贴耳问道:“叔祖寻什么呢?侄孙帮着瞧瞧。”
这位叔祖呵呵一笑,抖动着花白胡须道:“我看武德侯坐在哪里?”
定权忙道:“叔祖,顾尚书他病了,来不了了。”
这位萧姓的堂叔祖在席上辈分最高,素来倚老卖老惯了,耳朵也不好,又问了一句:“三哥儿,你在说什么?”
定权无法,只得又说了一遍,声音略高了些,引得皇帝也不由瞧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