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残废下半身动不了的人,行动怎么不便可以想象,吃穿如何为难人也知晓,可是从来人们都对伤者怎么上厕所缺少过问。
一方面是这问题太敏感,另一方面是伤者本身也难以启齿。
就好比现在,如厕这么简单这么普通的事,对许慕余来说,却是难上登天的事,更是耻于说出口的事。
莞春草看见刘妈把许慕余从轮椅上拖下来,拖到地上,让他双膝跪着,跪在地上。再让他上半身趴在浴缸边,双手抓稳,像受刑的囚犯要等待被搜身般等待她把那个东西拿过来。
浴室的地上到处是水,许慕余一跪下,膝盖就湿了。湿透的膝盖看起来很无力,撑不住也撑不了太久,全靠上半身趴在浴缸边才不至于整个人滑落到湿淋淋的地上。
刘妈没空去管许慕余跪在地上裤子是湿的,她拿出来个尿盆,就放在许慕余身下。
可明明,马桶就在一旁。
许慕余像是习以为常,只抿紧唇承受着一切。
接下来难堪的一幕,莞春草没有再看下去,悄悄地又退出房间,像从没来过。
他们从房间里出来时,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刘妈也没有刻意教莞春草怎么伺候许慕余上厕所,而是转头教她别的。
比如下午许慕余看书的时候,一定不能打开家里的电视影响他的休息,他的那些书也不要轻易碰。
不能开电视还能理解,不能碰他的书是为什么?
刘妈说:“碰了就找不着了。”
她的意思是许慕余的书他会自己收拾。
难怪房间地上有那么多书都没整理过,合着许慕余摆弄的。
莞春草扯了下嘴角,算听到了。
说完许慕余的书,刘妈还有别的要教她的。
莞春草跟着她走进一间房里,房里放了个洗衣机,还有晾衣架。
房间不通风,晾衣架放这里不大合理,刘妈让她别在意,说:“小余的衣服不会晒在这的。”
刚来的那晚莞春草就问过刘妈附近有没有小溪小河,她要去河边洗个衣服。
刘妈看她比看没进化的大猩猩还稀罕,领着她来了这间房,说现在的社会都进步了,洗衣服都用的洗衣机!这年代哪还有人去河边洗衣服,河里多少细菌不说,城里人就从没见过有在河里洗衣服的!
城里人真高档!莞春草这么说。说完把她换下来的衣服都扔洗衣机里,盖上盖子后她就双手抓住洗衣机用一股蛮力左右晃动洗衣机。
把刘妈吓得够惨,洗衣机要被她摇晃爆炸就完了!她赶紧阻止了她,阻止后,她的衣服就都是刘妈帮忙清洗了。
今天再来这间房里,刘妈主要是告诉莞春草许慕余的衣服该怎么清洗,还有告诉莞春草洗衣机怎么用。她一定要学会了,千万别等刘妈到时候回来洗衣机就剩个壳。
刘妈说:“小余的衣服最好手洗,他洗完澡换洗下来的衣服你就先用温水泡着,泡一会再用手洗干净了,上外头晒着去。”
“哦对了。”
刘妈还说:“小余的被子是三天一换,换下来的被子你啊最好也手洗。”
两件衣服手洗没什么,可被子那么大那么重还手洗?怎么手洗?
莞春草可受不了说:“这也没条河,俺也不能下河洗,家里的地也不宽敞,让俺上哪洗被子去啊。俺看还是全用这个机子洗好咧,他再金贵还能金贵得穿出这些衣服是用机子洗的还是手洗的?”
刘妈解释,说:“不是那个原因,小余说到底还是个病人。”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
莞春草张嘴到一半,又给合上了。
“他是个病人,身体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刘妈边让莞春草靠近学习怎么使用洗衣机,边说:“他一个病人的衣服跟我们正常人的混着洗,不太好。”
不过也不是绝对的。